第14章

“表哥。”

沈音淚流滿麵的從屏風後現身，那雙曾經充滿愛慕的目光，此刻，溢滿了失望。

“原來你從未喜歡過我，曾經的花前月下，原來都是一場鏡花水月——”

寧明軒仿佛從噩夢中驚醒，無措了瞬息，琢磨道：“表妹你聽我解釋，我剛剛說的不過是騙她的——”

“騙我的啊？”燕玉照表情誇張，“虧我還當真了呢！我和沈姑娘一見如故，還以為餘生會以姐妹相稱，同侍一夫呢。”

“你閉嘴！誰要跟你共侍一夫！？”沈音咬著唇，涕淚交織的吼了一聲，然後抹了把淚水，不顧寧明軒再怎麼解釋，跑了出去。

“表妹，你聽我說——”

寧明軒也緊隨其後跟了出去，喧鬧的燕府終於恢複平靜。

燕烈收劍入鞘，哼了哼鼻子，“長姐若真要給小白臉做妾，那燕家的臉麵可都被長姐丟光了。”

“放心，我寧可終身不嫁，也不會做折辱燕家尊嚴的事。”

燕玉照信誓旦旦，寶貝似的收好生辰帖，拍了拍手，“好了，事已辦完，三弟，你去一趟蜀安侯府叫人來趕緊把這箱子搬走。二弟，委屈你把府邸收拾一下，看看還有什麼值錢的玩意。”

最後才看向燕睿，“四弟，你就與我去典當首飾吧？”

再不添加補給，今兒姐弟四個就要喝西北風了。

幾人沒有異議，分工明確，各自忙碌起來。

來到街市一家典當鋪，掌櫃的認清燕玉照身份。

前兩日他也有幸參與雨中畫押，懷著幾分人情世故，按照市價多給了十兩銀子。

燕玉照不懂，頻頻給燕睿遞眼色，得到燕睿點頭，才收下那二百三十兩銀子滿意的離開了。

剛走出鋪子，燕玉照就翻開包裹，取出幾兩碎銀放在荷包裏，把剩下的銀子一並交給燕睿，“四弟，我花錢大手大腳的，怕控製不住，這些錢就由你來保管。”

燕睿輕抿薄唇，眼底泛出濃濃的疑惑。

她不對勁！

“喏，快拿著，你先去前麵那家肉鋪等我，我去隔壁包子鋪買點包子。中午咱們幾個，就先對付一口吧。”

燕玉照二話不說，把銀子塞進燕睿的手裏，自己扭頭就走。

燕睿緩緩抬眸，就十兩銀子而已，她不可能隻拿這麼點錢跑路的。

信她一次。

收回目光，燕睿還是在腦海中不斷複盤這幾日燕玉照所做的一切，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卻又抓不到重心。

燕玉照快速打包了二十個肉包，在門口張望了一會兒，沒見燕睿身影，抱著包子小跑著衝進了典當鋪。

掌櫃的：“燕姑娘？可是後悔了？”

“不是，掌櫃的給出的價格已經超出預算了，我怎麼可能後悔？”燕玉照笑著道：“我是想問問掌櫃的，您看這個東西值多少錢？”

手掌攤開，一塊巴掌大小的長命鎖出現，泛著金燦燦的貴氣之光。

掌櫃的眯了眯眼，金鎖上的“照”字極為顯眼，原是燕姑娘的長命鎖——

“燕姑娘真要典賣？”

燕玉照點頭，“嗯，最好是快些。”

掌櫃的歎了一息，燕家已經落魄到此了？

“金鎖分量十足，工藝也很精巧，燕姑娘若真賣了恐怕以後都沒了念想啊。”

“多謝掌櫃的，金鎖與我來說是身外之物，與其留著念想，不如給弟弟們換幾身衣裳，買幾頓肉吃。”

燕玉照莞爾一笑，命都要沒了，留著念想有屁用？

掌櫃的言盡於此，取出二百兩銀票，遞給燕玉照道：“金鎖會為燕姑娘保留三月，若燕姑娘後悔了，可隨時來換回。”

“多謝。”燕玉照收好銀票，忙不迭離開鋪子，一頭紮進了肉鋪中。

來到肉鋪，並未瞧見燕睿，燕玉照神色慌張的左顧右盼，“老板娘，剛剛可有一個清瘦的小子來買肉？”

老板娘撓了撓頭，“一上午沒開張了啊——”

燕玉照心中一斤，扭頭就走。

剛出門便和燕睿打了個照麵。

“你去哪了？不是讓你來肉鋪等我嗎？”

燕玉照急得不行，燕睿心性純熟，心眼子也多，就是身材太過矮小，人販子想要拐他都不費吹灰之力。

看著燕玉照氣喘籲籲的模樣，燕睿垂頭道：“我剛剛回去找長姐了，想告訴長姐三哥喜歡吃牛肉餡的。”

燕玉照不疑有他，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各種餡都買了，以後別再可哪跑了聽見沒？”

燕睿點頭，可哪跑的明明是她，要不是他越想越不對勁，折回去看，怎能發現她悄悄典當了其他物品？

“這個也給你。”

燕睿正在心中篤定，燕玉照還是那個心懷鬼胎的長姐時，兩張銀票就被塞進手中。

“剛剛掌櫃的拿給我的，說是首飾中有一件品質超高，值些銀子。”

燕玉照輕描淡寫的解釋，也不在乎燕睿到底聽沒聽進去，牽著他的手把他領入肉鋪中。

感受到掌心裏的小手僵硬了一瞬，好似要掙紮，卻狠狠的止住了。

燕玉照悄悄彎起唇。

買好食材，兩人商議先回府填飽肚子，下午再來雇些傭人。

隻是冤家的路，總是這麼窄。

晨間才與她不歡而散的沈音，這會兒又碰見了。

沈音眼睛紅紅的從茶樓裏走出，明顯是哭了一上午的傑作。

身後還跟著幾名身著華服的靚麗女子。

燕玉照咂舌，那幾名女子無論氣質還是打扮，可都比沈音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寡不敵眾，她前不久才體驗過，當即決定先躲躲。

可樹欲靜，風卻不止。

沈音的小姐妹好像認出了燕玉照，揚聲調侃，“說曹操曹操到，那不是燕姑娘嗎？手裏拿的什麼？怎麼一股包子味？”

有人掩嘴輕笑，“嘖嘖，燕家如今中飯都要靠包子來解決了？”

沈音雙目赤紅，緊緊盯著燕玉照，“喪家之犬，有口肉吃就會恬不知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個分量，能不能有福氣吃下這口‘包子’。”

燕玉照：“......”你直接報寧明軒身份證號得了，何必揪著我不放？

“沈音，不得無禮，燕姑娘到底是將軍遺孤。”

一道清潤女聲，從人群後方傳來。

燕玉照看過去，隻見一名女子雙手交握與小腹前，蓮步輕移，走出茶樓。

女子一身白衣仙氣飄飄，站在那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連陽光和微風都對她偏愛，灑落在她身上，泛起一陣柔和光暈。

光看她的外貌，燕玉照就料定她在書中的身份必然不會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