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聽到這個消息的眾人麵麵相覷。這算什麼事啊，不是變鐵皮肉餡，就是變環日鐵殼小行星？所有人都隻能靜靜地看著那個一邊說著話，一邊用兩隻手在空中亂舞的小姑娘平靜地講述這目前的困境。就像是在聽一個人講天方夜譚的故事一樣。

“飛船已經啟動主推進器的減速係統，”莊卓遠接過夏曉雅的話，“現在的問題在於我們要實施的自救方案上。”

“那現在有什麼比較可行的方案?”高天雪轉向麵向身邊那位合作多年的戰友。

莊卓遠，這艘飛船的副艦長，高天雪的搭檔。如果按地球上的時間來算，他應該有五十六歲了。但是因為時間膨脹效應，現在的他才四十剛出頭。他身高一米七四，身形健碩。國字型的臉看上去泛著紅暈，還有點浮腫。那是長期失重狀態下，血液聚集所致。

莊卓遠是導航員出身。在加入昊天號成為副艦長之前，長期擔任領航員一職。他不僅是飛船的副駕駛，也是高天雪最重要的幫手。他負責許多諸如穩定船員情緒等日常事務，還經常幫高天雪出謀劃策，解決一些棘手的難題。有莊卓遠在，高天雪就能專注於艦長的本職工作和飛船的航行安全。

“我剛剛和其他人研究了一下。現在，有兩套方案的安全性與可行性比較高。”

莊卓遠抬頭看向正前方。指揮艙正麵的大屏幕顯示屏上開始演示莊卓遠預先做好的自救預案模擬圖。

“第一個方案，就是剛剛夏曉雅說的。先是利用運輸艦和貨艙的軌道推進器，將飛船推離目前軌道。我們會脫離地球，進入某個與地球公轉方向相反的環日軌道。這套方案的優勢在於飛船、貨物和所有成員都會安然無恙。不過，這對後期救援會有較大的難度。”

看到這個方案，高天雪眉頭一緊。這哪是較大的難度。失去動力的飛船很可能被太陽或者行星引力捕獲，或者裝上小星體。就算運氣好，平穩進入環日軌道，那後期的救援會消耗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莊卓遠並沒有停下。他接著說:“而第二個方案，就是飛船和貨艙，我們二保一。我們可以先利用飛船的能量，盡量減低飛船的速度。等速度降到一定程度，再將飛船與貨艙分離，讓貨艙利用自己的動力，順利進入地球軌道。而飛船就會墜毀在地球上。或者反過來，放棄貨艙，保住飛船。這就是我們目前初步研究的兩個自救方案。”

“莊副艦長認為那種方案比較好？”高天雪皺著眉頭，一邊手裏點擊著麵前的激光屏，一邊問道。

“我個人比較傾向第二方案。對於保貨艙，還是保飛船。我的建議是保貨艙。首先，飛船遠重於其他四節客貨艙段。保住飛船的難度要遠比保住客貨艙的難度大得多。其次，貨艙裏的很多貨物都非常重要。特別是那些天文數據，那關係到國家的星際計劃。所以，我認為要保貨艙。”莊卓恒看著高天雪，說道。

莊卓遠說完，指揮艙內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艦長高天雪的身上。高天雪在聚精會神地敲擊的麵前的顯示屏。顯示屏散發的不斷變化的光芒映在她莊重的臉上。

一會之後，高天雪停下來手上的操作。她掃視了一眼周圍的船員們。所有人都緊張地等待著艦長的決斷。

“第一方案的後期風險比較高。後期的救援行動需要大量的時間和資源。而且我們的飛船失去了動力，在等到救援的過程中，可能會遭遇到一些不可預期的危機和困難。這對我們這艘已經受到損傷的飛船非常不利。飛船已經出現了故障，我們不知道是否還會有其他什麼隱患。我們不能讓大家和我們運送的貨物跟著受損的飛船再飄幾個月。因此，盡早地將人員和貨物進行轉移，會比較安全和穩妥。”

船員們紛紛點頭。誰也不敢保證，飛船在等待救援的時候能平安無恙。能規避風險，早點脫離困境，肯定是最好的辦法。莊卓遠也點頭表示認同。

“至於保住貨艙還是保飛船......”

高天雪突然沉默了。她看著顯示屏裏的飛船示意圖有些猶豫。一邊是一艘價值上百億的星際飛船，一邊是裝載著重要科研數據的貨運艙。哪一個她都不願舍棄。

“將我們的情況和研究的方案通報了地球總部沒有?”高天雪咬了咬有些幹裂的下嘴唇，問道。

“已經通報過了。”副艦長莊卓遠回答道，“地球總部的回複是‘請自行抉擇，總部將全力配合。’”

又是一陣沉默。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擠進了十個人，但艙內卻隻聽得到中樞處理係統與機械運行的聲音。

“飛船和貨艙的貨物對於我們都非常重要。”高天雪率先打破了這種沉寂。在場的諸位都紛紛立直了身體,等待著高天雪的決定。

“一艘星際飛船的造價是非常昂貴的。況且，它還經受住了一次強大的能量風暴，一定具有極高的科研價值。這艘飛船既然交到我們手上，我們就有責任將它們帶回地球。”

所有人紛紛點頭。但莊卓遠卻微微皺緊了眉頭。

“而那些貨物的科研價值更是不可估量。那些都是過去十幾年裏位於彼岸星係的眾多衛星和科研設備觀測和收集到的數據，以及我們費勁千辛萬苦采集到彼岸星係的星球各項資料和礦植物標本。我們不能將它們任意拋棄。這可是我們的科學家和工作者耗費了無數的心血才得到的寶貴資料。如果放棄，很多科研項目會因此中斷，很多研究計劃將會因此推遲。無數科學家的心血和所投入的研究資金就會付之東流。把這些科研數據安全地帶回地球，是我們這艘飛船最主要的任務，也是我們這些船員最重要的使命。所以，無論是飛船和貨艙，我們都不能輕易放棄。”

“既要飛船，又要貨艙？這怎麼可能？”一聽高天雪的建議，莊卓遠不樂意了。這不等於說了一堆廢話嗎？要是能將飛船或貨艙全都保住，他們也不至於在這發愁了。

高天雪看著身邊個個麵露不解的船員，嘴角一翹，露出一絲笑容。

“我想到了一個方案。”隻見她挺直了身體，胸有成竹地說道。

“我剛剛用中樞計算機模擬了一下。我們可以先利用飛船的動力，修正飛船與客貨艙的軌道和減速。等到接近地球時候，分離客貨艙。讓客貨艙利用自己的動力，將其推入環地軌道。而飛船就利用其自身的反推發動機，在地球迫降......”

“這個不行，我不同意!”高天雪話沒說完，莊卓遠直接跳起來了。他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這個危險係數太大。先不說飛船上有大量燃料，光是在地球迫降就有極大的風險和太多不可預知的因素。雖然飛船裝備了隔熱和反推火箭發動機，但是沒有誰真正進行過地球迫降，連實驗都沒做過。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具有可操作性的執行方案。所以，我堅決反對這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