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閉的空間一瞬間席卷上了屬於男人的清冽味道。
秦漫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座椅最裏側鑽了鑽。
確定自己跟他拉開了安全距離,她這才看向他,結果就撞入一雙瞬間從興味變得冷漠的眼睛。
男人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輕笑,“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對你怎麼樣?”
“放心,我就算再孝順,也不會對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感興趣。”
“做戲而已,別當真。”
丟下這句話,他冷下臉,自顧自的靠進座椅裏,閉上了眼睛。
再沒有搭理她一句。
車緩緩地開了出去。
秦漫看著那張離她並不遠的側臉,很想像上次一樣,狠狠地給他懟回去。
可想到後果,她又硬生生忍住了。
算了,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又被狗追著叫了兩條街吧。
秦漫將頭徹底扭到車窗那邊,根本沒有理會他那些話。
默默地將他的氣息忽略掉,她專心的盯著外麵一閃而過的街景看。
看著看著,她就有些犯困。
眼皮掙紮了好幾下,她到底睡了過去。
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右倒去,她頭一歪,卡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散發著發膠氣味的頭發就這麼毫無征兆的撓過了祝羨戎的左臉,他闔著的眼皮一掀,入目就是秦漫那張白裏透粉的睡臉。
車內不算明亮的光線下,女人的五官小巧精致,尤其是她挺立的鼻頭,圓潤白嫩,像是羊脂玉珠。
此時隨著她的呼吸一下一下翕動著,像是在刻意吸引他去捏上一捏。
放在身側的長指不自覺的動了動,祝羨戎抬起手。
想到她剛才防他跟防賊似的模樣,他又放了回去。
冷著臉睨著那張越睡越香的臉,他沉了下眸底,幹脆縮回肩膀,打算就這麼讓她摔下去。
誰知這女人就跟找了個舒適的大抱枕似的,突然就伸手圈住了他的窄腰,往懷裏一摟,又在他肩窩裏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打起了輕鼾。
祝羨戎:“......”
身體不自覺的發緊,他直挺挺的又睨了女人一眼。
見她可憐兮兮的砸吧著嘴,時不時還囈語著說她餓餓,求她媽媽給她做好吃的吃,他終是不耐的皺了下長眉,敗下陣來。
嫌棄的抽出一塊手帕墊在她臉下,防止她把口水流在他肩膀上,他囑咐司機:“去樂香門。”
......
半個小時後。
秦漫是被撞醒的。
頭嘭的磕在真皮坐墊上,她揉了揉一馬當先的鼻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趴在了車座上。
半個身子已經滑跪在座椅下方,她抬起頭,入目就是男人背對著她,俯身下車的高大身影。
意識到她剛才應該是睡著了,不小心倒在了祝羨戎身上,她撇撇嘴,腹誹:“至於嗎?不就是挨了他一下,就把他嚇到當場停車下車了?”
這是要換車坐?
想到一會兒這輛車就隻剩下自己,能痛痛快快的躺下睡覺,秦漫正有些高興,就聽男人冷沉沉道:“滾下來!”
得,還是得她換車。
秦漫麻利的從車上下來,打了個哈欠。
正有些猶豫一會兒該上哪輛保鏢車能寬敞點,就見男人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眨了眨困頓眼睛,她這才發現,他們所在的位置,居然是一家西餐廳。
肚子很合時宜的叫了一下,秦漫跟上去。
聽到男人說:“我餓了,陪我吃飯。”
秦漫:“行!”
她巴不得呢。
秦漫一前一後的進了西餐廳,跟著祝羨戎坐到了夜景最好的位置。
學著祝羨戎的樣子將餐巾鋪在腿上,她好奇的打量著這家一看就超級貴的餐廳。
視線從水晶吊燈滑到漂亮桌花,她一側眸,就看到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是秦鶴祥和孟小芸。
另一個正給他們倒紅酒的,居然是她高中畢業以後,就沒有再見過的繼妹——秦雪。
六年過去了。
秦雪早已經從那個隻懂得染發打架的小太妹,成長為了穿著一身名牌的海歸精英。
她將頭發優雅的掖在耳後,笑著招呼秦鶴祥和孟小芸嘗嘗那瓶紅酒,等坐回座位,放下醒酒器,正好撞上了秦漫投過去的視線。
秦雪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
她惡狠狠的盯著秦漫,好一會兒才攥緊那支高腳杯,重重的咽下一口。
秦漫臉色有些恍惚。
眼前一瞬間浮現出了那個說要永遠守護她,結果卻陪著秦雪出國留學的男人的臉。
她掐了掐手心,心底按捺不住的湧起了一陣海嘯般的隱痛。
六年了,她本以為她已經徹底把他忘了。
可看著這個最終搶走他的女人,她還是不受控製的回想起曾經跟他的點點滴滴。
強勢的侵占了她的所有思緒。
低下頭,秦漫抓起手邊的冰水,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幾口。
一抬頭,就見坐在對麵的男人朝端著牛排上來的服務生一揮手,將本該上給他的牛排端到了她麵前。
秦漫:“?”
“幫爺切好,每塊都得是均勻大小,不合格,就你吃,直到爺滿意為止。”
秦漫:“......”
原來他真的隻是打算讓她“陪”他吃飯、伺候他,沒打算讓她一起吃啊。
難怪他沒叫她點菜。
心底再次泛起一陣苦澀,秦漫下意識往秦雪那邊看了一眼。
果然就見秦雪正同情又痛快的看著她的方向。
似乎覺得不夠,秦雪又喊上秦鶴祥和孟小芸一起看,三雙眼睛,六道視線,全都像是淩/辱,一針一針的刺進了秦漫的眼睛。
秦漫突然就更加厭惡祝羨戎了。
拿起桌上的刀叉,她下刀又快又狠的切著牛排。
聽著刀刃摩擦瓷盤的聲音,她腦子裏全都是此刻在餐廳裏的這四個人帶給她的屈辱和折磨。
將切好的牛排“啪”的放在祝羨戎麵前,她丟下一句肚子痛,轉身就快步走向了洗手間。
直接推開最裏麵的一間隔間,她反鎖門,坐在馬桶上就捂住了眼睛。
鼻酸不受控製的湧了上來,她拚命的強忍著,死活都不允許自己再落一滴眼淚。
可人的生理反應根本就是不可抗力。
低著頭,她到底還是染濕了手心。
就這麼在馬桶上坐了不知多久,她深呼吸了口氣,走了出去。
站在盥洗台前,她補了補妝。
借著鏡子,她看到了等著對她幸災樂禍的秦雪。
秦雪臂彎裏挎著一個愛馬仕包包,扭著腰走到秦漫身側站定。
摸出一根口紅在嘴上補了補,她輕笑:“秦漫,替我嫁給祝羨戎那個活閻王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每時每刻都在感謝我讓你嫁進豪門給人家當保姆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