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
曾玫笑著吩咐:“去給顏小姐沏杯茶來,再準備一些她喜歡的水果。”
“阿姨,不用了!”顏汐連忙拘束的擺了擺手。
從進門到現在,她已經感覺到了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尤其是剛剛這聲“顏小姐”,再明顯不過的疏離和客氣。
顏汐知道這個社會是現實的,顏家敗落後,她已經見識過太多,也早就嘗遍了人情冷暖。
無數人都忙著和顏家撇清關係,生怕被牽連。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事實,可當這一切都發生在眼前這個曾經疼她、愛她的阿姨身上時,她還是覺得如遭重擊,心口被壓得喘不氣來。
畢竟眼前的人,以前總親昵的喊著她:“汐汐......”
“我們汐汐真漂亮,不僅人美心善,而且活潑可愛。”
“汐汐,等你長大了就嫁給雲軒,給我做兒媳婦好嗎?阿姨一定會待你像親女兒一樣!”
那時候,阿姨對她多喜歡啊!
喜歡得毫不掩飾。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抵不過現實。
雖然早就料想過,可當這一切真正來臨時,顏汐還是覺得心裏難受極了。
茶和水果都上來了,她卻一口都沒有碰。
嘴角努力的揚起一抹笑,她看向曾玫:“阿姨,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好,既然你這麼敞亮,那阿姨就不兜圈子了,你這次來找雲軒,是求他幫忙的吧!”
曾玫的話一針見血。
顏汐攥緊了手指,柔嫩的小臉瞬間變得蒼白起來。
“顏小姐,看在雲軒一直把你當朋友,也對你不錯的份上,我這個做媽媽的能不能求你放過他。”
“算是你行行好,救救他行嗎?”
顏汐腦袋轟的一聲響,立馬著急的問出口:“阿姨,雲軒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雲軒被他爸關起來,而且已經斷絕了一切經濟來源。”
“怎麼會這樣?阿姨,到底發生了什麼?”
曾玫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你了,自從顏家被收購,傅庭深就放出話,任何人都不準幫你們,我們知道雲軒一直在偷偷接濟你,看在兩家交情的份上,我和他爸也一直沒說什麼。”
“但現在紀家自身難保,你紀伯父為公司殫精竭慮,頭發幾乎都白了,雲軒如果再幫你,就是公然和傅庭深作對,顏小姐,我們紀家真的承受不起傅庭深的瘋狂報複。”
“所以算我求你,不要再打擾雲軒,給我們紀家一條活路行嗎?”
曾玫苦口婆心,幾乎是傷心欲絕的痛訴著。
顏汐痛苦的閉上眼,輕輕的點頭:“好,阿姨,我答應您的請求。”
“您放心,我以後不會再打擾雲軒,也不會再打擾紀家,幫我謝謝雲軒這兩年對我爸媽的照顧。”
“顏汐,你別怪阿姨狠心,可憐天下父母心,作為一個媽媽我無法不愛自己兒子。”
顏汐臉上努力綻開一抹笑:“阿姨,您不用解釋,我都懂,雲軒能有您這樣一位媽媽我為他感到高興。”
從紀家離開,顏汐覺得整個天空都灰蒙蒙的,一點生機都沒有。
到處都充滿絕望。
仰著頭,她再也忍不住的呐喊出來;“傅庭深,你到底要逼我到什麼地步?”
他幾乎堵絕了她所有的路,連一絲希望都不給她。
一陣悲涼裏,顏汐突然想到一個人。
對了,二叔!
這可能是她最後的希望。
顏汐不敢耽誤,打了一輛車就去到顏國棟家。
為了能借到錢,她花錢買了一些名貴的酒,帶了禮物才去。
“我是顏汐,剛剛回國,特意來拜見一下二叔。”
“等著,我進去通傳一下。”
幾分鐘後,顏汐被帶了進去。
她剛進去,傅庭深那裏就接到消息:“傅總,找到顏汐小姐了。”
“她在哪裏?”
“顏汐小姐剛剛去了顏國棟家。”
“讓人在門口守著,我馬上來。”
顏汐踏進客廳時,顏國棟一家正在看電視,歡聲笑語,十分熱鬧。
“二叔!”
聽見聲音,再看向站在麵前的顏汐,顏國棟愣了一下,隨即淡淡道:“什麼時候回國的?”
“昨天晚上!”
把東西放下後,顏汐攥了攥手指輕輕開口:“二叔,我這次來是想向你借點錢!”
這話,她說的十分輕柔、也十分忐忑。
因為她知道要從二叔手裏借錢有多難?
可這是她現在唯一的辦法了,她隻能鼓起勇氣一試。
一聽借錢,顏國棟的臉色幾乎是立馬冷了下去:“顏汐,自從你把爸出事後,我的生活可謂是一落千丈,我自己都欠一屁股債,哪裏有錢借給你?”
顏汐的目光落向他們的餐桌上,海參包魚,燕窩魚翅......
好一個“一落千丈”!
可此刻,她卻無法同他理論。
緊咬著唇,她抬起頭,一雙眸子裏盛滿了卑微的請求。
“二叔,我爸已經找到合適的腎臟了,隻要有錢,做完手術後他就能活下來。五十萬對您不過是毛毛細雨,我求您......”
顏汐口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顏國棟打斷:“多少?五十萬?”
“顏汐,你以為我這裏是造錢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顏國棟那滿目齜牙咧齒,暴跳如雷的模樣讓顏汐心裏一片淒涼。
可為了爸爸,不管怎樣,她都要忍。
向前一步,她伸手拉了拉顏國棟的衣袖,出口的聲音愈發卑微:“二叔,我求您看在和我爸的兄弟情分上,把錢借給我好嗎?”
“我保證,等我有錢了,我一定十倍、百倍的還給您!”
顏國棟卻隻是冷冷的看著她:“嗬......!兄弟情分?顏汐,你別忘了,我和你爸根本就不是什麼親兄弟!”
“二叔,就算不是,可是這麼多年了,你們一直是以親兄弟相處的。顏家鼎盛那幾年,爸對你多麼照顧,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照顧?”顏國棟冷笑:“顏汐,你不說我還忘了,你爸對我的確很照顧,我不過就是挪用了公司一點錢,他竟然要報警抓我,把我送到監獄去。”
“對了,我當時可是跪在地上像一條狗一樣求他,好啊,今天你要是願意跪在地上求我,我就把錢借給你。”
顏汐臉色一白,死死的咬著唇。
拚命忍著眼裏的淚意,她心痛地開口:“二叔,你說話算話?如果我跪了,你真的會借錢給我?”
“當然。”
“好,我跪。”顏汐點頭,屈辱的應道。
正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道聲音:“老爺,傅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