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年輕人坐在車裏很熱情地問她要去哪裏,她上車告訴他地址,稀裏糊塗的竟沒看清那根本不是正規的出租車。
當她發現車窗外越來越荒涼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那個年輕人說他隻要錢不要命,可她當時就像中了邪似的,天真地想勸他回頭是岸,就是不肯告訴他銀行卡密碼。
身上帶的那張卡裏有五萬塊錢,是她一年的工資。
不耐煩的年輕人終於凶相畢露,使勁扇了她幾個耳光,她咬著流血的嘴唇,還是不肯說出密碼。
最後,她被他從車裏拎出來,惡狠狠地踹進了路邊的排水溝,頭也不回地開車走了。
排水溝不算很深,但她的後腦磕在了一塊凸出的尖石頭上。
血越流越多,天越來越黑,她越來越冷......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眼前出現了陽光海灘,出現了山花爛漫,出現了菊花茶,出現了小米粥和小籠包......
多奇怪呀,在最後的時刻,溫暖她的並不是想象中兒子的婚禮,也不是未來孫子孫女膝下承歡的情景。
一切消散之前,她明白了,那些隻是她自以為是的責任和義務,並不是她內心真正的向往。
活著真好,就像現在,一頓早餐就能讓自己感受到滿滿的幸福。
用熱臉去貼兒子的冷屁股,那是上輩子的她才會做的糊塗事。
她曾以為五十歲已經老了,可現在,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吃完早點,她信步走到街頭,路過街角的花店時,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
她也曾收到過花的,那是十年前做膽囊手術時,去醫院探病的同事送的。
花店姑娘二十出頭的樣子,圍著件素色圍裙,微笑和她打招呼:“阿姨,這麼早就出來逛街呀?隨便看,喜歡什麼告訴我。”
白蘭進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向日葵,走近看了眼標價:8元一支,一把五支,四十元。
她指了指:“就向日葵吧,我買一把。”
姑娘露齒一笑:“阿姨,三十九元,少收您一元,您可是我今天的第一位顧客。”
白蘭很開心,沒有像往常一樣,本能地去計算這把花夠她一天的飯錢了。
那些金黃色的蓬勃花朵開得興高采烈,看著它們,就像看到了陽光,這三十九元錢花得真值。
捧著花,白蘭回家的腳步輕盈快活,自己都沒留意嘴裏一直哼著歌,更是毫不在意路人的側目。
回到家才發現,她家裏竟然沒有一隻花瓶。
那也沒關係,杯子總有的,她把五支花分別插到五個玻璃杯裏,茶幾、餐桌、床頭櫃各放一支,連洗漱台和廚房也有份。
這下子,她不管走到哪裏,都能看到興高采烈的向日葵了。
然後她靠在沙發上,閉目養了一會兒神。
片刻後,她找出一個小本子,開始盤點自己的資產。
兩張銀行卡加微信零錢,共有十萬零七佰六十元;
養老金,從下個月開始,每月3528元;
這套房齡20年的住房,貸款早已還清,一環內,建築麵積90平米,在這個二線城市,目前的估價大概在300萬到350萬之間。
經濟狀況尚可,對此她感到挺知足的,畢竟連這條命都是莫名撿回來的,她還有啥想不開?
至於健康方麵嘛,單位年初才組織職工做過體檢,她渾身都是些小毛病,就是俗話說的亞健康,以後要多注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