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幾個助理紛紛露出同情之色。
商鹿依舊不惱,她把那杯溫水往茶幾上一放,然後拿出手機。
“我讓你換一杯,你沒聽見?”周慕見她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幹嘛,覺得是在無視自己,頓時提高了聲線,“倒杯水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以前是怎麼給我表哥當秘書的?!”
商鹿沒有回答,收起手機抱臂靜靜回視著他。
“幹,幹嗎?”周慕被她看得不自在。
然而十分鐘後,開始接連不斷有各種各樣的外賣飲料送到休息室來。
冷的,熱的,酸的,甜的,無論是咖啡,還是茶飲,汽水又或者雞尾酒,一應俱全,滿滿擺了一茶幾,看包裝還都是海城幾家知名餐廳的外賣。
幾個助理看得目瞪口呆,這一桌花下來少說得大幾萬。
“你,你什麼意思?”周慕看著一桌子飲料也楞住了。
“不喝檸檬水,不喝溫的,”商鹿笑了笑,“我估計你一會兒還要說不喝熱的,不喝冰的,不喝白水,不喝茶,不喝咖啡......既然你的喜好這麼難捉磨,又不肯一次性說清楚,那幹脆上全了,讓你自己挑吧。”
“你——”周慕氣紅了臉,他覺得商鹿的笑容裏麵是說不出的揶揄,看他仿佛在看一個瞎胡鬧的小孩。
“放心,這些不用你報銷,我掛陸總的賬。”商鹿又微笑著補充道,“陸總對你一向舍得,別客氣,想喝什麼?挑一杯吧。”
“滾蛋!我差這點錢嗎!”周慕騰地一下站起來,一把將茶幾掀翻,各種飲料撒了一地,場麵一片狼藉。
商鹿迅速後退,卻還是被一杯熱咖啡潑在了腳上,燙得她皺起了眉頭。
她轉頭就走。
“你去哪裏!這裏亂成這樣,不知道收拾嗎!”周慕凶巴巴地叫住她。
“請病假,工傷。”商鹿回過身,麵無表情地亮出腳上被燙紅的位置。
周慕的眼裏閃過一絲心虛,但又立刻梗著脖子道:“這麼一點算什麼工傷!你還想不想幹了!”
“不想。”商鹿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換助理吧,我辭職。”
不管周慕怎麼在身後叫囂,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公寓是新租的,商鹿原以為至少會在晨星娛樂待上一兩個月,所以特意選在附近。
沒想到第一天,周慕就鬧了這麼一場,給了她從晨星離職的理由。
回到家,她換掉衣服,給腳上被燙到的地方塗完藥,開始盤算著後路。
跟著陸澤琛這四年裏,除了工資外,商鹿也從他那得到了不菲的好處。隻是大部分都補償給了楊家人和養父母。除了一套房產之外,也就剩下十幾萬的存款,但也足夠她休息一段時間,再另謀高就。
她躺在床上盤算著,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接到周婉的電話,說是收到一份陸澤琛的海外快件,屬名是陳時薇,問該怎麼處理。
商鹿這才想起來,今天是陸澤琛生日。
往年每到這一天,陳時薇都會寄來一份禮物。連同禮物一起寄來的,還有陳時薇的近照。
商鹿看過照片,平心而論,她覺得自己在長相上比陳時薇漂亮,氣質上卻差遠了。書香門第,富貴窩裏養出的氣質,不是她這種從小掙紮在溫飽線上的普通人可以比的。
就如同陳時薇送給陸澤琛的禮物,一枝花,一片楓葉做的書簽,某處沙漠,某片沙灘的一捧沙,某個海域,某個湖泊的一瓶水。
這脫俗的詩意和別出心裁,是商鹿這種每年隻會掐著點鐘給陸澤琛發一條祝福信息,並附上一份在經濟承受範圍內的禮物的俗人所不能懂的。
所以第一次看到一瓶沙子的禮物時,商鹿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陸澤琛覷見她窺探的小眼神,當即就把禮物交給她處理。
她覺得對方是在考驗自己,想著這是陸澤琛心上人送的,肯定要收在近處,方便他睹物思人。
擺桌上容易損壞,放抽屜有點太隨意,她幹脆買了個保險箱安置在陸澤琛的休息室裏,專門放陳時薇的禮物。
陸澤琛見到那個保險箱時,看她的眼神很是微妙,也不知是想誇她,還是想打她。
把保險箱和陳時薇禮物的事跟周婉細說了之後,商鹿拿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陸澤琛發生日祝福。
其實今年給陸澤琛的生日禮物,她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是一瓶小眾男式香水。
但她想了想,陸澤琛都打發自己走了,肯定不想再收到她的信息或者禮物。她該聰明點自己消失得幹幹淨淨。
於是收起手機,抱著枕頭睡了過去。
*
龍城TC的並購案談得非常順利,第四天就已簽訂了合同。
因為有了李洋的暗示,知道今天是陸澤琛生日,TC的幾個高層當晚特意在龍城知名會所開了個豪華超大包間為陸澤琛慶生,還叫來了不少藝校生和小模特作陪。
酒桌上推杯換盞,衣香鬢影,陸澤琛卻沒喝幾杯,那些作陪的美女也沒多看一眼,隻是沉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看一眼手機。
隨著時間推移,陸澤琛的氣壓也越來越低。
TC的幾個高層麵麵相覷,以為是嫌棄他們玩得太晚,連忙找了借口散場。又恭恭敬敬地把陸澤琛和被灌得找不著北的李洋送回酒店。
回到酒店後,陸澤琛洗了個澡,一邊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一邊打開微信,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商鹿的聊天框依舊安安靜靜。
陸澤琛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五分鐘後——
隔壁的李洋本來正在做美夢,夢見自己這個苦逼的社畜終於有空閑養上兩隻布偶貓,吸貓吸得正愉快時,兩隻小貓咪突然揮起爪子啪啪啪拚命打他的臉。
他臉疼得睜開眼,就看見陸澤琛頂著半幹的頭發,黑著一張臉站在他床前,瞬間清醒過來。
“陸,陸總?”
“給她打電話。”陸澤琛的聲音裏滿是冰碴子,可以凍死人。
“誰?”李洋沒明白。
“商鹿。”
“......”李洋乖乖找出手機,正要撥號,又回過神來,“找商秘書是什麼事?”
其實他想問的是,為什麼陸澤琛不能自己直接打給商鹿,可惜沒這個膽子。
“問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陸澤琛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李洋還是沒懂,但是不敢再問,老老實實地給商鹿打電話。
過了幾息,他拿著手機,抬頭看向陸澤琛:“她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