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澤琛微仰著脖頸,露出線條優越的下頜線和性感的喉結,方便商鹿打領帶。
女人手上動作利落又細致。末了,為他理好衣領,正了正領帶,細心地拂去肩頭一絲落發。
分明是極其曖昧親昵的舉動,可由她麵無表情做來,處處透著公事公辦的嚴謹。
同樣的早晨,同樣的步驟,商鹿做了四年,早就不是一開始那個一靠近陸澤琛就會臉紅心跳的單純姑娘。
在陸澤琛轉身檢視著落地穿衣鏡裏的自己時,商鹿提醒道:
“陸總,上午的會議定在八點,跟龍城TC那邊的並購案需要您親自過去談,飛機訂在下午兩點半。”
“嗯。”陸澤琛淡淡應了一聲,眼神透過鏡子落在商鹿身上。
女人高挑玲瓏的身段包裹在職業裝裏,正靜靜候在身側,如同他的影子。
做為首席秘書跟著陸澤琛久了,商鹿無論言行舉止,還是氣質,都不由自主地往陸澤琛靠攏。
無論床上兩人如何放朗形骸,下了床都是一副冷靜自持的禁浴模樣。
有人同他開玩笑,問他是不是特自戀,故意把原本還有幾分人味的商鹿改造得跟他一模一樣,像一台冰冷的機器。跟商鹿做的時候,是不是有一種在跟他自己做的感覺。
他當時就一腳踹得那人半天爬不起來。
商鹿麵上紋絲不動,實則心裏被陸澤琛的視線看得有些發毛。
最近陸澤琛偶爾會露出這種捉摸不透的神情,這讓商鹿倍感壓力。
幸好,他很快收回視線,舉步往玄關走。
跟隨在後的商鹿暗暗舒了口氣。
出了門,要上車時,陸澤琛卻阻止她,語聲淡淡:
“上午的會議,你不用出席。”
商鹿警覺起來,迅速思索了一遍,確定自己最近沒出過什麼差錯,犯了這位金主爸爸的忌諱,於是不解地用眼神詢問他。
陸澤琛拿出手機給她發了一份資料:“你陪這個女人去一趟醫院,把該處理的處理幹淨,再給她一筆錢。”
商鹿瞬間明了。
八點三十分,陸氏醫院婦產科醫生剛上班不久,商鹿已經陪著人在手術室外等著叫號。
女人叫餘珊,麵容豔麗,神情頹唐,半垂著頭坐在等候區的側影跟商鹿尤其像。
或者說,她們都長得像陳時薇,那個存在於陸澤琛每一個親友口中,但商鹿從未見過的女人。
其實跟著陸澤琛這四年裏,她已經好幾次幫他出麵打發這些跟她麵容相似的女人,算下來餘珊是第五個。
但陪人打胎還真是第一次。
不得不說,她被狠狠惡心到了,越發按捺不住心裏的退堂鼓。
手術是無痛,被送到病房後,餘珊醒得很快。
“醫生讓你觀察三個小時再走。”商鹿幫她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幾份資料,“車子和房子已經過戶到你名下,錢兩個小時後到賬。你還有什麼要求就趁現在提,過後就沒有反悔的餘地。”
“陳時薇要回來了,你知道嗎?”餘珊沒看那些資料,也沒提要求,隻是蒼白著一張臉問。
一看見商鹿那張臉,餘珊就明白了,她們是一樣的。
她想那個人會安排商鹿來處理她,就是在告訴她,像她這樣的替身,他可以隨隨便便找到十個八個,讓她少自以為是。
“你可要聰明點,別學我。”餘珊捂著隱隱作痛的小腹慘笑起來,半是自嘲半是譏諷,“自以為憑個孩子就可以綁住他,最後落得一場笑話。”
“你好好休息,我去幫你取藥。”商鹿沒接話,轉身出了病房。
她對餘珊沒有什麼同病相憐的心思,她和餘珊不一樣,對於自己隻是個隨時可能被拋棄的替身這件事,她認知清楚,且絲毫不覺得不甘,也不想抱怨。
就像知道陳時薇要回來的時候,她的內心跟她的神情一樣平靜無波,唯一活絡的隻有那盤算退路的心思。
陸太太的美夢,她四年前曾經做過。
很快就在她第一次出麵替陸澤琛打發掉一個與她麵容相似的女人時,徹底清醒。
她看得很明白,陸澤琛是故意的這麼安排的。
無論是之前的四個女人,還是餘珊,都是為了敲打她,讓她認清自己的位置。她不過是他眾多替身情人中的一個,不要癡心妄想。
他們之間不過一場等價交換罷了。
處理完餘珊的事,再趕到公司已經快十一點。下午還要陪陸澤琛去龍城出差,兩點半的飛機,一點半就要出發。
商鹿隻好抓緊僅剩的幾個小時,把工作跟總裁辦秘書處的幾個助理交待清楚。
其他人都在認真做著筆記,唯獨新來的阮珍有些心不在焉,眼神總往陸澤琛辦公室瞟。
商鹿看在眼裏,心中了然。
剛調到總裁辦沒幾天,阮珍已經好幾次找借口往陸澤琛辦公室裏鑽。
商鹿這個首席秘書還兼任陸澤琛暖床情人的事在陸氏集團不是什麼秘密。
有她這麼個成功例子在,難免其他年輕漂亮的女員工要生出野心來。
阮珍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本來商鹿懶得管,能不能躺上總裁休息室的床憑的是阮珍自己的本事,願不願意滿足阮珍的野心是陸澤琛的事。
但想到餘珊那張蒼白的臉,還有手術盤裏的那些血塊,她莫名發了點善心。午餐後,特意敲打了阮珍兩句,末了委婉地提點道:
“況且……你的長相也不是陸總喜歡的類型。”
阮珍瞟了一眼自己倒映在窗戶上的窈窕倩影,有些不服氣:
“那陸總喜歡什麼長相的?”
商鹿不好直接說陳時薇的名字,於是含糊回答:
“差不多我這類型的。”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冷哧:
“嗬,我倒不知道,商秘書什麼時候成了我挑女人的標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