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澤沒回答,他剛站直又彎下腰抱箱子。
“不用...”邱瑾下意識去搶,不小心碰到秦佑澤的手腕,趕緊縮回來,有些尷尬地垂著。
秦佑澤搬了兩趟,回小三輪拎出最後一箱,剛抬手,手臂肌肉猛地拉緊,箱子差點掉地上。
他低頭看了眼快遞麵單,下半截刮壞了,勉強能辨認出一個“土”字。
怎麼,現在有錢人連土都用買的?
幾個箱子整整齊齊碼在角落,邱瑾不想欠人情,喊住秦佑澤:“我請你吃西瓜吧。”
話音落下。
兩道目光同時落到桌上吃剩的半個瓜上,鐵勺子還插在上麵,在老式白熾燈下閃著銀光。
邱瑾立馬解釋,“不是這個,冰箱裏還有半個好的。”
“不用了。”秦佑澤冷淡拒絕,轉身出門坐上小三輪。
車燈沒亮了,老太太咳嗽似的發動機聲又響起,隨後連人帶車消失在巷子拐角。
拽什麼拽。
邱瑾不爽地嘀咕了幾句,想起秦佑澤剛幫自己搬了快遞,又覺得不能這麼說人家,深呼吸幾口,抓過門口雜物櫃上的金剪子開始拆快遞。
薑鳳芝哼著小曲回來,見零零散散的東西堆了一地,還以為家裏被搶了。
“小寶,這是做什麼呢?”
邱瑾把洗發水沐浴露塞到櫃子裏,抹掉額頭上的汗,“買的東西到了,找個地方放起來。”
她打開櫃門挨個介紹,“姥姥,抽紙在這,抹布和洗潔精在這...還有20斤大米沒到,到時候再搬廚房去。”
“我的心肝啊,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薑鳳芝沒見過現在小年輕囤貨的厲害,就是以前鬧饑荒也不是這樣的。
邱瑾收完最後的東西折好紙箱捆成一疊,“用啊,都便宜著呢。對了姥姥,紙箱也拿去賣掉。”
薑鳳芝看著頓時滿滿登登的家裏,心裏其實也高興,“行,小寶開心就行。錢姥姥給你報銷。”
“不用。”邱瑾灌了口水,“他們給挺多的。”
邱嶽平和潘敏這點很好,不會用生活費要挾邱瑾聽話,兩人離婚後除每月生活費還給了一張卡。
跳廣場舞的人都散了,空無一人的街上開始有聲響。
薑鳳芝關上門,不再糾結報銷的事,“小寶明天和姥姥去跳廣場舞吧?總待在家裏要悶壞了。”
“不了。”邱瑾擺擺手。
她現在被秦佑澤搞出心理陰影了,真的很怕轉頭看見那張冷淡的臉在廣場最前端領舞,太魔幻了。
想到秦佑澤,邱瑾想起薑鳳芝先前沒說完的半截話,抵不住好奇問,“姥姥,你上次說秦佑澤家裏...怎麼了?”
邱瑾踱到桌前坐下,又開始吃瓜,“昨天跑腿是他送得,今天快遞也是他。不是學生麼?”
這零工打得比三胎單親媽媽都多。
“也沒什麼。”薑鳳芝歎口氣,接下邱瑾遞來的西瓜,“他爸原來是包工頭,手下挺多人跟著的,後來出了事故,腳手架鬆了,好幾個工人摔下來。”
“八九層樓高,當場死了一個,剩下的也不好過,開發商賠了點錢,卻說他爸也有責任,隻肯給一半賠償金。”
“他爸把錢都分了,自己沒留多少,腿就耽擱了,做不了活。家裏全靠補貼和小澤日常打零工維持。”
“大家都不容易,拿到錢就算了,偏那個死了的家屬拿錢最多還鬧事,追到小澤家裏鬧。他們原先不住這,被鬧得搬好幾次了。”
事情不是秘密,當年鬧得挺大,薑鳳芝心疼秦佑澤小小年紀承受太多,卻也不會自作主張去幫忙。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被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