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卷子那家離薑鳳芝的小樓很近,這點距離連消食都算不上,走兩步就到了。
薑鳳芝敲敲門,裏麵傳來清脆響亮的狗叫,很快從遠處響到門邊,還有用爪子扒拉門的聲音。
不多時,門開了,屋裏是個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有些瘦,但不難看,見是薑鳳芝有些意外,“您怎麼來了?”
“有點事兒。”薑鳳芝笑著打了個招呼,“就你一個人在家麼?”
小白狗又叫又躲,盯著薑鳳芝和邱瑾發出威脅的嗚嗚聲,被秦浩訓了,“十七!回來!”
秦浩瞪了一眼十七,又控製著輪椅往後退,“是啊,阿澤買早飯去了。您先進來,有什麼事兒麼?”
“想找小澤借點卷子。”薑鳳芝拉過邱瑾介紹道,“這我孫女邱瑾,暑假過完轉去溫橋中學了。不太熟悉這邊的教學進度,想借點卷子看看。方便嗎?”
“能有什麼不方便的。”秦浩笑著說,“你們快先進來坐。”
邱瑾道過謝走進屋裏,房子收拾的很幹淨,大廳裏是一張三連坐沙發和茶幾,角落裏堆著兩袋狗糧。
她挑了張小板凳坐下,伸手逗小狗。
薑鳳芝和秦浩已經聊上了,什麼巷子口的王阿婆,上水洞的李阿公,都是她不認識的。
溫橋鎮的夏天總是潮濕又悶熱,一樓沒打空調,邱瑾坐了會兒就出了一層薄汗。
秦浩見狀,停了話題,“要不小瑾去阿澤房間等吧,上麵有空調。阿澤回來估計還要一會兒,樓下是有點熱了。”
“不用叔叔。”邱瑾摸著狗頭婉拒,“我在這兒等就行。”
阿澤這名字應該是男生,高中生自我領域意識極強,她不想在未經本人允許下進去。萬一再看到點什麼不該看的,卷子可能都借不成。
“那我打開後門,風進來涼快點。”秦浩說著推動輪椅往後走,薑鳳芝攔也攔不住。
薄透的陽光從窗戶落進來,染得小狗毛金燦燦的,邱瑾幹脆撈起十七抱在懷裏,揉著軟綿綿的爪子。
秦佑澤提著早飯進門,對上光裏的少女,有些恍惚。
這是因為昨天的事來告狀了?
他沒說話,薑鳳芝起身打招呼,笑眯眯介紹著:“小澤啊,這是我孫女邱瑾,暑假過完就轉去溫橋中學了,想...”
“姥姥!”
見借卷子對象是秦佑澤,邱瑾立即放下十七躥到薑鳳芝身邊,小聲說:“姥姥我不借了,我們走吧。”
她怎麼也想不到薑鳳芝說得人會是秦佑澤,這人不是盜版小超市的打工仔嗎?
看上去年紀是不大,但小縣城外地來打工的輟學少年也不少。
加上橋邊的烏龍,她第一次在外人麵前哭成那樣,現在想來都尷尬地想直接入土為安。
還借卷子?她選擇現在就入土。
薑鳳芝不知道兩人的緣分,疑惑道:“怎麼了?怎麼不借了?”
邱瑾擰巴著,“沒有為什麼,反正就是不借了。”
她還是太天真,小縣城就這麼點大,可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麼,光拉黑盜版小超市有什麼用。
邱瑾拉著薑鳳芝要走,秦浩從後門回來,看見秦佑澤高興地又介紹了一遍邱瑾。
而邱瑾耳膜裏隻有——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跳河了?”
“是尾號6067的顧客嗎?您的外賣到了。”
再對上秦佑澤冷淡的目光,她難堪地渾身都要炸毛了。
十七撲到秦佑澤腳邊,高興地直哼唧。
秦佑澤放下早飯,弄清楚事情,冷淡道:“試卷嗎?我上去拿。”
沒多久,秦佑澤抓著一把試卷下來,他做題喜歡寫本子上,卷子還是新的,連名字都沒有。
邱瑾不肯接,說不上來是尷尬還是什麼,心裏就是憋著一股氣。
薑鳳芝代她接過試卷,不好意思道:“我這孫女有點怕生,見笑了。”
是見笑了。
秦佑澤看見邱瑾就想起自己四仰八叉摔在橋麵上的樣子,打從記事會走路起,還沒這麼狼狽過。
他垂著眼眸,有點說不上來的燥。
薑鳳芝見卷子有好幾張,臨走前問:“都借給小..邱邱沒關係嗎?”
“沒事...”秦佑澤本來想解釋,等看到邱瑾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話在嘴裏轉了一圈,改為對著邱瑾說:“記得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