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見多識廣如時宜,剛到這個位麵的時候也懵了一下。
勾了珠的金線穿鳳大紅羅帳,六尺寬的海棠花紫檀木床,紅燭搖曳,嫋嫋熏香繚繞填滿一室暖香。
這樣古色古香的背景裏,她的身份應是大家閨秀、深宮寵妃或者皇帝陛下心尖尖上的無價寶。
現實是幾台機器瞪著黑洞洞的眼朝她,而導演正在疾言厲色地怒罵她。
哦不,應該是原來身體裏那個美豔卻無腦的花瓶女星。
說辭無非是譴責她空有美貌卻毫無演技之類。
時宜一邊接收著係統剛傳輸過來的原著劇情,本能已經準備好還嘴,腎上腺素飆高,大腦飛快轉動組織最得體優雅但恰如分毫表達憤怒的語句。
卻在接收完畢後不得不承認這罵的竟十分中肯,她不僅得忍下這口氣甚至還應該硬著頭皮說“您指教的是”。
沒辦法,原身的演技是真爛啊。要不是還有張能看的臉,都撐不到她來替她打臉眾人,就該收拾收拾從娛樂圈滾蛋了。
其實光靠臉說不定也行......曾親手締造娛樂帝國的時宜沉思了半秒。
隻是她實在做不出身為演員卻毫無演技,這種在她看來缺乏職業道德與基操的事。
時大影後淡淡挑眉。
而後嘴角抿起嬌笑,內勾外翹的鳳眼微轉,卻仍是半斂,長而翹的睫毛順勢投下一片令人下意識想追隨的淡影。這瞬間所有生靈都應不自覺屏住呼吸,像等待最脆弱最美麗的花再給人間最後一個奇跡,而終於摒不住的那一刻,她抬眸的那一刻,嫵媚妖嬈的一段風情流轉,百花失色,她比所有春色動人,或者說,她就是人間所有春色本身。
導演的怒罵早停了,整個片場靜悄悄的,沒有人願意驚碎這大腦過載帶來的微弱而長久的觸電感,錯失她笑靨的任何細節。
“好!”還是導演最早清醒過來,一拍手就開始叫絕,“那個誰,你你你,你就照這個演,我保你得明年的熒星獎。”
誰敢對當今娛樂圈的最高獎項這般篤定?片場眾人自然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畢竟向來隻能當花瓶的「時宜」空有一副美貌的皮囊,卻沒有半點演技,在演戲上的呆板遲滯甚至使她這張嬌豔的美人麵都大打折扣。
這是圈內人盡皆知的事。
今天又是怎麼突然通了性,上演這樣一出精彩絕倫的變臉來?
飽含著探究和打量的目光從四麵八方直射過來,間或夾雜著忌憚和嫉妒。
如此大的轉變,是要找個好台階下的。
時宜卻並不慌張,輕咬下紅唇在不動聲色裏掃視完全場後,就朝坐在一邊的林迢拋出一個笑,“還要多謝林影帝點化指導。”
什麼都沒幹過的影帝林迢:?
但他一貫以溫和的好脾氣麵孔示人,端的是翩翩公子溫如玉的形象,一時間竟是不能反駁了花瓶女星演技突然爆棚之後的感激姿態。
林迢勉強點了下頭算作致意。
可從他緊繃的下顎線和抿緊的唇來看,時宜打賭他此刻的心情是非常之不愉快的。
這位二十七歲的年輕影帝,一向溫和有風度。而時宜腦中的原著明白無誤地顯示著,他最討厭的就是她這樣逼人的美豔。
但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時宜心情頗佳地移開方才曾短暫地落在林迢身上的視線。
“這本小說的脈絡我大致清楚了,說吧,這個位麵世界要怎麼救?”
下午是沒有她這個小小的女配其他戲份的,被導演蓋章有潛力的時宜看起來正氣定神閑地坐在一邊專注看劇本,實則偷偷開啟了和係統的交流。
畢竟答應了係統要完成拯救任務,她可一向是盡職盡責的金牌打工人。
“這本來是一本甜文,但是男主賀洲作為公司的總裁,是個實打實的戀愛腦。他為了追女主哄女主寵女主做出了一係列看起來浪漫實則腦殘的事情,讓不少無辜小演員丟了飯碗,他的公司股價下跌,資金鏈也斷裂,引發了一場下崗潮,而且還......”
沒有感情的機械音卻說著相當義憤填膺的話,令人忍俊不禁。
“好的夠了我明白了。”時宜果斷三連。
隨後有些苦惱地揉了揉眉心。
這......難道要她把賀洲的公司搞到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