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陪同太子觀禮的鐘青瑤滿臉不屑，毫不避諱的說道：“這等絕佳的詩句，從他的嘴裏蹦出來，感覺卻是如此的諷刺。”

趙顥身感同受，向楊毅投去隱含敵意的眼神。

穩坐龍椅的趙天溯聞言，不滿的瞪了鐘青瑤一言，“你們都是朕的臣子，要以和為貴，楊毅也不容易，犯不著處處刁難。”

我刁難他？

真是搞笑。

鐘青瑤撇了撇嘴，滿臉的不服氣，卻沒有多說，轉臉給趙顥使了個眼色。

趙顥不明所以的愣了下，緊接著明白過來，有些為難的攤了攤手，結果被鐘青瑤推了一把。

“你不趁現在殺殺楊毅的風頭，以後還怎麼鎮住他？”鐘青瑤低聲道。

趙顥瞄了眼皇帝，嘴上沒說什麼，可堅定的眼神，已經證明了他的決心。

眾所周知，楊毅是出了名的酒囊飯袋。

他能作出橫渠四句，並不代表他真正有才。

反觀太子趙顥，則是滿腹經綸，才高八鬥，讓他給楊毅出難題，不出意外的話，楊毅必定會當眾出醜。

關鍵在於，現在是打壓楊毅的最佳時機，趙顥也不想錯過。

等到楊毅書寫好碑文，再由工匠代他篆刻在石碑上的時候，這場儀式就已經接近尾聲。

“走，我倆一起。”

鐘青瑤興衝衝的說道。

好似在她看來，趙顥已經把楊毅輕而易舉的踩在腳下。

“好。”趙顥點點頭。

他很自信。

畢竟是他臨時起意施加給楊毅的考驗，沒有點真本事，換誰都難以應付。

“總算搞定了，這種繁瑣俗套的儀式真沒勁。”楊毅心裏嘀咕著，正準備走開，便看到趙顥和鐘青瑤迎麵走來。

同時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楊毅，你才高八鬥，給今日儀式增色不少，本宮甚感欣慰。你看，那邊門廊柱子上，還缺一副對聯，就由你來補上吧，算是錦上添花，進一步提升你的文名。”

楊毅愕然道：“這......不太好吧。”

“怎麼，連太子殿下都請不動你了？”鐘青瑤似笑非笑道。

與此同時，皇帝和王公大臣們翹首以盼的看著他。

唯有楊崇暗自捏了把汗。

對於楊毅那兩下子，他自認非常了解。

能作出橫渠四句，就已經難能可貴了，八成還是提前準備的結果。

現在趙顥卻讓他臨場發揮，簡直就是把他架在火架上烤。

“那好吧，既然太子殿下有令，我也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楊毅苦笑道。

鐘青瑤道：“我真佩服你的勇氣，請吧。”

趙顥命人取來筆墨紙硯。

接著兩個太監扯開一張紙，架在楊毅的身前。

當著幾百人的麵，楊毅拿起毛筆，卻因為手法生疏，不小心斬卷了。

白紙上的幾點墨跡，引得眾人竊笑。

“大意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楊毅沉了口氣，暗自鼓勁。

稍作思索後，他開始揮筆書寫。

寫的是不怎麼熟練的楷體，字跡挺端正，談不上有多精妙，湊合能看。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片刻間，兩行對聯躍然紙上。

看著那兩行看似無華的字體，趙顥驚的瞠目結舌。

鐘青瑤也是難以置信，一副活見鬼般的表情。

隻見字體剛勁有力，詞句精妙絕倫。

“即興之作，讓諸位見笑了。”

楊毅微微放下毛筆。

趙顥扯著嘴角，神色複雜。

楊崇急忙走過來一探究竟，當即讚不絕口，“寫的漂亮！不愧是我兒子，哈哈哈！”

趙顥回過神，臉色有些難看。

本想殺殺楊毅的威風，卻不料稀裏糊塗的幫他大出風頭。

“想不到小閣老這麼深藏不露，真讓我大開眼界，可見並不像傳言中的那麼不堪。”鐘青瑤很驚訝。

楊毅笑了笑，“還好吧，人終歸要進步的嘛。”

口頭上說的輕鬆，可他心裏很不踏實。

總被人這麼針對，不是什麼好事，再不想辦法從根本上改善自己的處境，他下場堪憂。

這次能讓鐘青瑤刮目相看。

下次呢？

很有可能是提刀來見！

“好詩，好詩啊！趕緊讓人鎏金複刻好，掛在那邊柱子上，今後天下讀書人，更應以楊毅為楷模！”

趙天溯看著詩作，激動的說道。

鐘青瑤瞥了眼楊毅，半跪在地，“陛下，當務之急是要治理南州水患，解救黎民百姓，時間緊迫，請您下旨，趕緊讓楊毅隨我出發吧。”

聞言，楊毅很想踢她一腳。

可一想到打不過她，就隻能憋著這口怨氣。

“青瑤郡主說的對，南州賑災乃是頭等大事，容不得片刻耽誤，請陛下準許。”楊崇貌似大義凜然的說道。

鐘青瑤狐疑的看著他。

楊毅也是滿頭霧水，屬實不懂老爺子怎會向著鐘青瑤。

太反常了。

“那好，你們收拾收拾出發吧，定要照章辦事，替朕分憂。”趙天溯叮囑道。

…

不久後，楊毅等人返回相國府。

“鐘青瑤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她剛承襲爵位不久，執掌十二萬兵馬，實打實的香餑餑，朝中的權貴都想跟她締結姻親，我們也不例外。”

“你這次前去南州賑災，就是拿下她的大好機會，這個機會太難得了，不論有多難，你都要牢牢的把握住！”

前廳裏，楊崇鄭重其事的囑咐道。

“人家都恨不得把你的腦袋擰下來，你還好意思讓我去泡她，太異想天開了。”楊毅暗自腹誹，表麵上一個勁兒的點頭答應。

外麵，鐘青瑤已經帶人等候。

經過一番準備，數百人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的出發。

華貴的馬車上。

楊毅靠在角落裏，握著顧南熙的玉手，心裏琢磨著，“受災的老百姓實在太多了，朝廷給的兩和糧食根本不夠用，看來我隻能試試那個辦法了。”

按照楊崇的意思，讓楊毅負責賑災，隻是走個形式而已。

不用管老百姓的死活，等撈到油水之後，見好就收即可，但楊毅卻真心實意的替老百姓著想。

因此他感到壓力山大。

另有太子和一幫正派大臣等著看他的笑話。

最要命的是，經過層層剝削，賑災款已經大幅度縮水，楊毅所能支配的並不多。

“還有個鐘青瑤緊跟著給我施加壓力，這個差事不好辦啊，搞不好哪邊都討不得好，更別說把鐘青瑤泡到手了。”

楊毅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