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楊毅是國子監監正的得意門生,再就是借機助長楊毅的威望,順帶著還能讓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青史留名。
國子監事關國本,理應由德高望重的大儒執筆,卻被楊毅硬生生搶走了風頭。
在旁人看來,讓他來題字,簡直辱沒了國子監的名頭。
這感覺就像西門慶非要給潘金蓮立貞 潔牌坊。
惡心到家了。
為此,太子立馬帶頭站出來反對。
這才促成今天的局麵。
“太子都恨不得把我抄家滅族,給我使絆子又算得了什麼,這次我不想當縮頭烏龜了,這就去會會他。”楊毅擺弄著頭發,雲淡風輕的說道。
“您說什麼?”
老管家難以置信的愣了下,誤以為自己聽錯了。
整個金陵城的人都知道,赫赫有名的小閣老文不成,武不就,卻總愛惹是生非,全靠父親楊崇替他擦屁股。
他竟然要親自去跟太子對質。
恐怕借給他十張嘴,也說不過能言善辯的太子。
老管家已經能想象到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跟太子無理耍橫,顛倒黑白的奇葩場麵。
“我要跟太子來一次正兒八經的較量,就這麼簡單。”
楊毅補充一句。
此時他已經梳好別致的龍須劉海發型,配上紫金發冠,為其平添了幾分俊逸文雅的氣質。
不久後。
直至楊毅吃完早飯,老管家也跟著勸說好半天,硬是沒能攔住他。
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楊毅還帶上了顧南熙。
我說小祖宗誒。
進宮麵聖啊!
你當是去逛廟會?
等進了宮,楊毅帶著如花似玉的新寵覲見皇帝。
養心殿。
楊毅和顧南熙一前一後入內。
這時候,太子正帶著幾個大臣,跟內閣首輔兼丞相楊崇對峙。
便見楊崇以一敵六,卻泰然自若。
看到顧南熙時,所有人都一臉錯愕,就連楊崇都覺得兒子的行為有些過於離譜。
龍椅上,皇帝趙天溯有些不悅,“楊毅,你為何帶個女子來見朕?”
“楊毅,這裏是皇家重地,你怎能帶個風塵女子過來玷汙皇家威嚴,未免太不懂規矩了。”有個身穿明黃色,繡著五龍的朝服,器宇軒昂的青年男子嗬斥道。
此人就是東宮太子,趙顥。
每次跟楊毅碰麵,都少不了一場口水戰。
“太子殿下是怎麼看出她是風塵女子的?難道她就不能是大家閨秀?”
楊毅似笑非笑道。
跟以往相比,他的語氣中少了幾分驕橫與敵意,多了幾分不卑不亢的沉著。
趙顥冷哼一聲,“哼,不管她是誰,本就不該來。”
乍一聽,他的話有理有據。
可楊毅已經敏銳的捕捉到他話中的漏洞,心裏立馬有了譜,當即岔開話題,“別糾結這點旁枝末節的小事兒了,辦正事兒要緊,您說是吧,陛下。”
趙天溯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你別跟朕耍嘴皮子,留點口水跟太子對質吧。”
一聽這話,滿朝文武紛紛翹首以盼,等著看好戲。
身為文臣之首的楊崇臉色卻有些難看。
他沒料到楊毅會一反常態的入宮覲見,原本盡在掌握的大好局麵,就這麼被楊毅一手葬送了。
就算他想和稀泥,也施展不開。
楊毅笑了笑,“臣明白。”
見皇帝發話,趙顥立馬來了精神,上前幾步,拱手道:“父皇,楊毅德不配位已是不爭的事實,讓他給國子監立碑題字,他出醜事小,連累朝廷顏麵掃地事大啊!”
趙天溯點頭認同,轉臉一言不發的看著楊毅。
“我承認太子殿下說的在理,沒什麼可辯駁的,要不咱們來點實際點兒的吧。”
楊毅單刀直入的說道:“我已經事先準備好碑文了,隻要太子殿下能拿出比我好的作品,我自會甘拜下風,如果拿不出來,就請太子殿下以後少摻和我的事兒,怎麼樣?”
聞言,趙顥不由笑出聲來,“哈哈哈!你好大的口氣,那本宮就如你所願!”
“這個不成器的逆子!”
楊崇暗罵。
本就瘦長的臉已經垮了下來,恨不得衝過去給楊毅幾個大嘴巴子。
明擺著太子有備而來,還請動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就以楊毅肚子裏的幾兩墨水,根本上不了台麵。
以至於楊崇事先做好的一係列部署,也跟著付諸東流。
“楊小閣老,快快亮出你的大作吧。”趙顥拍了拍楊毅的肩膀,催促道。
說話間,還示意讓人呈上文房四寶。
楊毅卻沒有動筆,而是直接口述,朗聲道:“我準備的碑文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我即興之作,讓諸位見笑了。”
話落,全場俱靜。
任誰都沒料想到,滿身風流習氣,學識淺薄的楊毅,竟能作出如此意境深遠,令人警醒的詩作。
就連皇帝都驚得站起身來。
或許有人認為是楊崇從中作梗,其實他比任何人都震驚。
他愣怔怔的看著兒子,難以相信學識不入流的逆子,居然給他帶來如此巨大的驚喜。
“這......怎麼可能!”
趙顥感到無比驚愕,急忙轉身看向拄著拐棍,坐在一旁的耄耋老者。
那位老者就是他請來的大儒。
可老者沒有給出回應,隻是激動的看著楊毅,其意不言而喻。
趙顥知道,他輸了。
隻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輸給一個他時刻想要除之而後快的亂臣賊子。
趙天溯起身,讚賞道:“哈哈哈,多日不見,楊毅的學問長進不少啊,竟能作出如此驚才絕豔的詩作,朕認為完全配得上國子監的牌麵。”
楊崇拱手道:“既然陛下首肯,此事就這麼定下吧,一應儀程,臣定會安排妥當。請問陛下,南州賑災一事,陛下可有決策?”
趙顥搶先道:“此事無需丞相費心,父皇已經命我全權負責。”
朕......有說過讓你負責?
瞄了眼趙顥,趙天溯有些無語,卻看破不說破。
“老爺子當了半輩子官,這類事沒少幹,比太子有經驗,然而他所想的隻是趁機撈油水,根本不管災民的死活,而太子,則是真心為國效力。
“所以他才一個勁兒的爭取賑災任務。”
“隻可惜,他不管是資曆,還是權柄,都比不過我家老爺子。”
楊毅靜靜地觀望,暗自思忖。
通過原身的記憶,他已經理清事情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