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間鋒利的柴刀讓王大龍甚至不敢多咽兩口口水。
他也是沒有想到一個人的變化能如此之大,王石給他說這事的時候他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切身體會到了才悔之晚矣!
蘇南淡淡道:“想好了嗎?”
王大龍到底多混了幾年江湖:“做什麼?你以為拿把刀就以為可以賴賬了嗎?”
“拿刀隻是為了讓你和我講道理。”
王大龍眼珠一轉:“嗬!到底還是讀書人會說話!五日之內,你要是拿不出二十二兩怎麼說?!”
一旁的程思思心裏一緊,到了這步田地,蘇南一定會選擇典妻吧......
“那便將我的三十畝永業田抵給你!”
幹脆的話語回蕩在房間內。
程思思聞言瞪大了眼,淚水再次湧出了她的眼眶,她的夫君好像真的變好了!
“好!一言為定!”
王大龍不是認死理的人,也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就像今天這種情況。
聽他應下了,蘇南鬆了手中的柴刀。
沒了禁錮,王大龍忙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想不到你小子,居然還有兩手!當初是老子看走了眼!等你沒了地種,可以來老子手下討個營生!”
“不必,我誌不在此。”
見王大龍徹底沒了敵意,蘇南這才將柴刀收回了腰間,重新提起地上的灰兔子。
王大龍見狀眼睛一亮:“喲?還有隻野兔,你把它弄給老子嘗嘗鮮,抵四兩銀子如何?”
蘇南搖搖頭:“不了,我還要拿它換點東西。”
直接抵債到底還是不劃算,畢竟一隻野雞就值二三兩銀子,野兔隻會更貴。
“唉!好吧!今日錢沒要到,反而丟了個大臉!真晦氣!”
王大龍嘴上嘟囔著,人還是老老實實走出了蘇南家的院子。
見人走遠了,蘇南才徹底鬆了勁,王大龍這個人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至少人比王石講理一些,而且能屈能伸,若不是對方是個地痞,興許他們還能做朋友。
“嗚......”
在蘇南沉思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泣聲。
他一回頭,就見程思思不知什麼時候又哭得淚流滿麵的,看起來好生可憐。
“唉,做什麼哭?人不是已經走了麼?”
蘇南忙用袖口小心地揩著她的淚,耐心地哄著。
“我、我還以為,夫君要把我、嗝!典了......嗚嗚......”
蘇南被她這天馬行空的想法噎住了。
所謂的典妻,就是那些吃不上飯的窮人,將妻子出租給有錢卻子嗣凋零的富農或是有錢人,讓自己的妻子去給別人生孩子。
不僅每個月可以得到月錢,等生了孩子,不論是得子還是得女,都能獲得一筆不菲的酬勞,說白了就是代孕!
而且是最羞辱人的一種代孕方式!
作為一個現代人,蘇南很不讚同這樣的行為。
“傻瓜!夫君昨天才說了要對你好,你當我說話是放屁是不是?!”
蘇南拍了下程思思的屁股,對方立馬止住了哭聲,轉而變得滿臉羞紅。
“嗝,我錯了,夫君......要不我去找我爹籌點錢?”
二十二兩啊!雖然比起王大龍一開始說的三十兩要少了八兩,但對他們來說仍舊是天文數字。
蘇南轉了身:“不用,你不相信你夫君我能在五天內賺到這麼多錢嗎?”
程思思有些猶豫:“信......”
“那你就瞧好了,我不僅要賺到錢還債,我還要給家裏蓋房子,請佃戶種田,讓你每頓都能吃上大米飯和肉食,你就等著享福吧!”
聽他一口氣吹了那麼多牛,程思思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夫君慣會哄人!”
“王大龍估計短時間不會再回來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去縣集這段時間你聽著點門,可別讓小人竄進來了!”
“好!夫君路上小心。”
蘇南揮了揮手,出了門去。
蘇家村離縣城算不上太遠,約莫有二十裏的路程。
蘇南沒錢坐牛車,好在行囊不重。
他快步行進,足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到達清水縣,不過至少比等牛車快些。
原身來縣城的次數也不多。
他讀書是在鄉裏集資辦的學堂裏讀的,攏共就來過縣裏參加過一次縣試,不出意外地被刷了下來。
但就這一次縣試的經曆,讓他自誇了五六年,說得全村上下皆知,恨不得自封為神童。
此時正值晌午,街上還有許多行人,飯館裏也滿滿當當坐滿了食客。
蘇南考慮過,他這一背簍菌子還有兔子,若是去縣集賣,還需得交稅金和攤位費。
還不如直接賣到飯館或者客棧去,省的這差價還能多買兩隻老母雞。
說幹就幹,蘇南找上了清水縣知名的客棧,醉春樓。
這醉春樓在清水縣最繁華的地帶占了足有十個門麵。
來往食客絡繹不絕,連小二都穿著統一的製服,在一眾歪瓜裂棗的客棧之間看起來高端上檔次。
原身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但他在鄉裏讀書的時候,有幾個家裏比較富裕的同窗,時常在他耳邊念叨著這樓裏的美酒美食,自然印象深刻。
蘇南直接繞到了後院找到了廚房。
“你們這兒收菌子嗎?”
後廚裏忙得熱火朝天,聽得他這句話,立馬有副廚上來看貨。
那人見蘇南背著半竹簍的草菇和鬆菇,頓時眼睛一亮。
現在是冬天,上山的獵人少了,這種山珍也變得稀奇了起來。
蘇南來之前特地將這些菌菇洗了一遍,這讓它們看起來白淨水嫩,十分有食欲。
副廚忙回去喚了鮑主廚出來,他撚了兩枚菌子聞了聞,又咬了一角嘗了下味道,這才點點頭。
“挺新鮮的,你這菌子怎麼賣?”
蘇南笑眯眯的:“主廚見多識廣,想必比我更了解價格。”
鮑主廚摸了摸自己油光鋥亮的腦袋。
“若是在平日,我也就出個六十銅板一斤給你,但念在這個季節山上凶險,就算你八十銅板一斤吧!”
這半竹簍的菌子,也就十來斤,折算下來堪堪一兩銀子。
“主廚心善,不過我這菌子有草菇有鬆菇,可不能算作一個價格!”蘇南提醒著。
鮑主廚掃了一眼眼前的少年。
剛剛弱冠的年紀,卻能在這樣的季節上山采得這麼多野菌子,想來是出自獵戶世家。
他沉吟一番這才鬆口:“行吧!草菇算你八十,鬆菇一百二,如何?”
聽他這麼說,蘇南這才拎出藏在身後的灰兔:“好!我這兒還有隻野兔,主廚您看看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