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王朝有個規矩,凡男丁弱冠後可分得二十畝永業田,三十畝口分田。
永業田可以交易也可以繼承,若選擇繼承,則自動劃分為口分田。
而口分田在人死之後就要歸還朝廷。
在原身弱冠之前,他爹蘇勇給他留下的二十畝口分田一直是蘇家長輩在打理。
現在已經還給他了,換言之蘇南現在名下有二十畝永業田和五十畝口分田。
一畝永業田,哪怕是下田,都起碼可以賣到三兩銀子,二十畝就是六十兩!
王石這麼報賬,分明是把原身當冤大頭!
“兄弟,話可不能這麼說!你這是急用錢,上哪兒去找這麼快的路子?別人想賣還沒有門路那!”
“再說了,你家裏田已經錯過了秋種,勢必要荒幾個月沒有收成,這個價格已經很良心了!”
蘇南隻是搖頭道:“不好意思,這永業田於我來說還有他用,賣不得!”
種地糊口都是小事,在大興這樣的封建王朝之中,蘇南若是想出頭,定是要走仕途這條路。
若是在那之前就混成了無地的盲流子,他可就失了科考的資格!
王石沉默了半晌,蘇南平日裏一向好說話又好騙,他沒少找蘇南打秋風。
就連上次蘇南押到的錢,也是他趁蘇南不在家的時候偷走的。
蘇南沒了錢又沒娶到人,勢必要想法子再去弄錢。
王石就打起了他的永業田的主意,專門找了村裏的裏長和王勝提前協商好了。
六十兩的賣地錢,三十兩給蘇南,剩下三十兩,他、蘇秦還有王勝,一人十兩!
之所以沒有提前和蘇南說,就是因為這小子平日裏唯他馬首是瞻,王石說一蘇南絕不說二。
沒想到事到臨頭蘇南居然不同意!
可王石已經收了那十兩銀錢的好處費,而且花了逍遙了!
王石瞪眼怒罵道:“不行,現在這錢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不然就是不給我王石麵子!”
蘇南一挑眉:“不瞞你說,我還要參加下月的縣試,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落為盲流!”
王石切了一聲:“還科考呢?小爺我還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塊料子?你要是能考上,還混得這麼慘?在這裏喝比水都清的稀粥?!”
他說完一腳踹翻了床頭的小凳。
本就遍體鱗傷的破碗墜地,瞬間碎了一地。
“蘇南,小爺我也是看得起你,才給你去找了這麼個路子!”
“你可別忘了你在我大哥王大龍那裏還押了二十兩銀錢!到時候他可不管你是賣地還是賣身!這個錢都必須還上!”
說著王石啐了蘇南一口:“還讀書人?我呸!到時候討口子都輪不上你!見了小爺我都得恨不得給爺舔靴!”
蘇南看了一眼自己衣襟上的口水,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給我擦幹淨。”
王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蘇南眼神冷冷的:“老子讓你把你吐的口水擦幹淨!”
王石看他這個樣子,輕蔑一笑。
“喲?老子?還裝起來了?之前天天跟在爺後麵像條哈巴狗似的,沒見你這麼有骨氣?”
蘇南冷笑一聲:“不擦是吧?”
“小爺就不擦,你能怎樣?打我啊?!”
王石話音剛落,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這巴掌力氣之大,直接將他整個人打翻在地!
這一下把王石摔懵了,臉上傳來的陣陣刺痛告訴他,蘇南竟然動手打了他!
好半天,王石才驚道:“你他娘的居然敢打我?!”
蘇南不以為意地扭了扭腕:“不是你叫我打的嗎?”
在王石看來,蘇南一向是包子脾氣,是個誰都能踩他兩腳的窩囊廢!
這樣的人憑什麼打他?!
王石一時氣急,爬起身向蘇南揮去一拳。
蘇南偏身一躲,抬腳直接將人踹出了半米多遠。
再次和地板親密接觸的王石一愣,萬萬沒想到蘇南還敢打他第二下!
不過他反應很快,立馬抱著右腿開始慘嚎。
“哎喲!你竟敢打我!我腿好痛,一定是斷了!經脈寸斷!你得賠錢!我要讓你賠錢!”
蘇南掃了王石一眼,對於這種習慣性耍無賴的潑皮唯有以暴製暴。
於是他轉身去後院取了把柴刀回來。
也不知這柴刀多久沒用了,上麵生了些鏽,但刀鋒仍是鋒利的。
若是一刀下去,不死於大出血,也得死於破傷風!
王石見狀聲音有些發顫:“你、你想幹什麼......”
蘇南咧嘴笑了笑,一口大白牙襯得他的表情有些陰森。
“既然要頂這莫須有的罪名,不如幹脆做幹淨!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說完他高舉起手中的柴刀,發狠般地砍向地上的人。
王石隻是不講道理,又不是不要命!
他忙在地上滾了一圈,手腳並用爬了好幾步,這才躲過了這一刀。
身後傳來‘唰’的一聲悶響。
王石回頭一看,柴刀尖端早已深深地嵌入了地裏,這刀若是砍在他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你他娘的瘋了!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王石嘴裏罵著,實際上早嚇得兩股戰戰,兩腿發軟脫逃不得。
“嗬......”蘇南陰笑了一聲。
“你不是喜歡胡攪蠻纏麼?正好我最近也過得很不痛快......”
蘇南將柴刀抽了出來,眼中滿是煞氣。
王石後背一涼,心知大事不妙。
蘇南這是既丟了錢,又娶不到自己想要的人,心情苦悶到變態了!
他怎麼還敢來觸這個黴頭的!
沒等蘇南繼續動作,王石立馬連滾帶爬地離開了他家,一溜煙跑沒影了。
見人走遠了,蘇南隨手將院門關上。
說是院門,也不過是塊破木板罷了,再一看所謂的院牆,隻是一堆淩亂的破籬笆圍出的。
院中空蕩蕩的,連隻母雞也沒有。
蘇南抬眼,泥草堆砌而成的房子,茅草搭成的屋頂,看起來甚至扛不過雨季。
幸好現在是冬季。
隻是現在家裏不僅沒有種子,田被冬雪凍上了,米缸也幾乎見底。
更別說他還欠著二十兩銀錢的外債。
要拿出建房子的錢簡直是癡人說夢!
看來得先搞錢。
“夫君......”程思思探出了個頭,小心地觀望著這邊。
蘇南衝她笑了笑:“沒事,別害怕,他已經走了。”
他隨手將柴刀別在了腰間,朝程思思走近了些。
在看到她臉上越來越緊繃的神色之後蘇南停住了腳步,轉而去後院找了個竹簍背著。
程思思顫抖著問:“夫君!你要做什麼!”
方才蘇南被王石頂撞了一番,難道現在是想打殺了她出氣?
再用竹簍拋屍?!
蘇南回頭,見程思思嚇得小臉發白,有些好笑道:“別緊張,我準備上山看看,能不能撿點菌子和鳥蛋什麼的。”
程思思哪裏信他,她站在門旁緊盯著蘇南的動作,隻等時機奪門而出。
蘇南沒注意到她的情緒,隻是找了塊磨刀石磨著柴刀,邊磨邊想著山上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