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舜英暗自點頭,正要抬步進院,院子裏有人猛然躥出來,一把拽過她的胳膊,並迅速關上了院門。
還沒等她站穩,耳中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溫和從容中帶著一絲驚訝:“徐姑娘,沒想到你親自來了。”
......衛衡。
徐舜英背對著衛衡,她閉了閉眼調整了呼吸轉身過來,微笑道:“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不會假他人之手。”
幾天不見,衛衡臉色有一些蒼白,看上去有些憔悴、疲憊。
徐舜英心裏嗤了一聲,他如今春風得意,如何會疲憊憔悴?
她環視一周,發現這裏斷壁殘垣一片破敗,隻有一處低矮的房屋。屋子裏背光什麼都看不清。
瞧了一圈也沒看見薛久業,她眼帶疑問望向衛衡,問道:“薛久業呢?不是他給我留的字條讓我來的嗎?”
衛衡身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先走兩步在前麵帶路:“他受傷了。在屋裏休息。”
進得屋來,薛久業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嘴裏哼哼唧唧。徐舜英瞧了衛衡一眼,見他沒有阻止,上前去查看他的傷勢。
一處傷在肩甲,該是利器刮傷,傷口不深。一處傷在腰腹,貫穿傷,幸好位置比較偏。徐舜英暗道:也是他命大。
傷口包紮的歪歪斜斜,一看就是臨時處理的。
六月流火,傷口要每日換藥,不然化膿感染就要命了。
她吩咐自己的守衛從馬車上拿藥箱過來,給薛久業重新包紮。
薛久業也不客氣, 道了聲謝:“那幫人應該是有備而來,我剛剛查到章強的下落,他們就動手了。”
章強?
守衛去而複返,手裏遞過藥箱又恭敬退下守在門口。
徐舜英麻利的拿出紗布剪刀和金創藥膏,抬手就要解他的衣裳:“章強便是畫中人對吧。他在哪?”
他被徐舜英冷不丁的舉動駭了一跳,下意識抓緊衣領,抬了抬下巴衝著衛衡點了點。
疫症收容所嗎?
徐舜英抬眼看著衛衡,見他點了點頭,便鬆了口氣,知道了他的下落就好。
“你不脫衣裳,我怎麼給你換藥?”徐舜英眉頭一皺,沒想到他這麼墨跡。
薛久業一個大老爺們被小丫頭片子呼來喝去,實在有失顏麵,滿臉通紅不知道說啥。
“還是我來吧。”衛衡走過來,傾身接過徐舜英手裏的紗布藥膏,他身上清新的皂角氣息隨之而來。
這個距離有些近了,徐舜英一抬眼睛,便看到了衛衡眼裏自己的倒影。
她眼神躲閃,被燙了一樣縮回了手,起身給衛衡讓出了位置。
薛久業靠在床沿,笑得意味深長,不斷的給衛衡眼神暗示,忽然腹部傳來劇痛,讓他渾身一哆嗦:“你輕點!”
衛衡麵無表情:“你老實點!”
小屋不大,四麵透風,地麵也積了厚厚的灰塵。看得出來廢棄已久。
徐舜英在這個小屋裏踱步,不理會床邊二人的話裏有話:“能把薛九爺傷成這樣,對方的人很多吧。”
衛衡下手利落,又故意下了黑手,薛九爺疼的齜牙咧嘴,聞言氣喘噓噓的說:“對麵派了十個人,真是瞧得起我。”
一看就是趕盡殺絕。
薛九爺更是順帶感激了衛衡:“若不是衛衡碰巧趕到,我現在應該在亂墳崗了。”
衛衡抬眼瞥了他一眼,見他笑得沒皮沒臉,終歸下手輕了一些。
“十個人.......都跑了?”
“抓到了一個。”
徐舜英驚訝轉身:“在哪?”
衛衡包紮完薛九爺的傷口,起身走到小屋牆角那個大箱子旁邊,踢了兩腳:“在這裏。”
又是他媽的把人釘在了箱子裏。往事猝不及防的跳脫出來,讓她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徐舜英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薛九爺似有所感,乖乖閉嘴,生怕被這倆人遷怒。
箱中人被放出來綁在木柱上的時候,已經眉眼青紫,口鼻歪斜。看來衛衡和薛九爺提前照顧了他一下。
他咧嘴一笑,門牙都少了幾顆,有恃無恐道:“有本事你們就打死我,可是你們不敢啊,你們怕打死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隻要兄弟們回去報信你們也活不成!”
衛衡和徐舜英對視一眼,默契一笑:還挺天真。
徐舜英看這個人販夫走卒的普通裝扮,又掰看他的雙手,虎口有很厚的繭子。徐舜英彎下腰,脫了他的鞋襪。
他人的腳酸臭異常,徐舜英抬起他的腳腕,仔細查看他的雙腳腳底,繭子大多分布在腳底外側。
看手掌和腳底的繭子分布,這個人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衛衡眼神驚異,一沒想到徐舜英也知曉通過探查犯人雙手雙腳判斷其身份。二是驚異徐舜英會不顧身份,親自來查。
不久後,徐舜英拍拍手站起身,盯著那個人看了一會兒,回想了一下他的口音:“定州的口音,是逃兵吧?”
此言一出,那人眼底有止不住的驚異,怔了一瞬過後連忙否認:“誰......誰說的........我......不是.......”
“你是不是逃兵我不感興趣,我呀,隻想為你治病。”
徐舜英從腰間扯下一個荷包,在裏麵翻翻找找,最後展顏一笑,拿出一顆翠綠色的藥丸,遞了過去。
翠綠色的藥丸,就像毒蛇一樣,那人麵容震驚,以為這是毒藥下意識的躲避。
徐舜英笑的陰森森:“怕什麼,我們可不敢殺你的,這是治病的良藥。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