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臥室裏，陸震霆睨著垂首坐在床邊的陸靖軒。

“我有媽媽。”他抬頭，神情倔強。

陸震霆心口一顫，他從沒在臭小子麵前提起過顧裴妍，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靖軒，你爸爸也是為你好。”向晴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前，“居心叵測的人那麼多，她拐你走，怕是有什麼目的。”

陸靖軒登時站起身，臉色越發陰鬱，“她沒拐我，是我自願跟著去得。她對我很好，給我買了棒棒糖、氣球，還帶我坐在了摩天輪。”

向晴微怔。

陸靖軒對她一直充滿敵意，可礙著看顧多年，雖然沒什麼好臉色，但也沒在陸震霆麵前這樣造次過。

一個初次見麵的女人就讓他如此維護，向晴心中又氣又妒。

“靖軒聽向阿姨說，拐賣兒童的人販子都用這些招數，不過我相信靖軒不會上當受騙的。”

“她不是壞人！”陸靖軒極力反駁。

一旁默不作聲的陸震霆終於開了口，“她叫什麼？”

陸靖軒瞬時啞口無言，仍舊捏著小拳頭不肯服軟。

“閉門思過三天。”丟下這話，陸震霆折身向外走。

陸靖軒心有不甘地注視他的背影。

“靖軒，告訴向阿姨，那個人是誰？”向晴耐著性子打探消息。

小家夥瞥她一眼，直接背對著她躺倒在床上。

向晴臉色微恙，退出客房跟家庭育兒師打了個照麵。

對方含笑同她打招呼，“向小姐好。”

“陸家花大價錢讓您來教導靖軒，孩子不見一點長進，您的能力虛有其表啊。我要是您，可沒臉拿那些酬勞。”她冷嘲熱諷，與剛才判若兩人。

突然的諷刺讓對方怔愣，向晴則離開了。

書房內，陸震霆倚靠著書桌詢問，“結果怎麼樣？”

特助張斌略顯為難，“陸總，媒體那邊底片已經收回，下午發生的事情不會有人外傳。隻是......”

陸震霆側目瞥他，等待下文。

“那個女人的背景還沒調查清楚。”

這話讓陸震霆略微蹙眉，陸家的情報網算不上頂尖，可在小小榕城查不清一個人的背景實屬罕見。

“繼續查。”

不等安頓完，傭人叩門，推門而入。

來人抬眸掃了一眼陸震霆，而後羞怯地垂首，“陸總，小少爺的家庭育兒師辭職了。”

陸震霆抿唇。

“震霆。”向晴緩緩進門。

垂首立在一旁的傭人下意識退到一側。

“靖軒是調皮了一些，不過也不像她們說得無可救藥。真算起來也是她們耐性欠缺，不如把靖軒交給我，我有信心把他教導好。”

陸震霆沒答。

向晴滿眼的期許迅速散去，“你不信我？”

“你身體不好。”陸震霆冷聲打斷，“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幹，我會發招聘啟事，親自為他挑選合適的人。”

向晴擱置在腿上的雙手緊了緊，抬頭含笑回應，“這樣也好，既然是你親自挑選，我就放心了。”

陸震霆將目光落在傭人身上，“送向小姐回客房，認真看護。”

送客意味極濃，向晴不好繼續逗留，任由傭人推她出門。

直至行出十幾米，她猛然刹住輪椅，“別忘了是誰把你帶進陸家。”

站在後方的傭人立即求饒，“向小姐，我不敢。”

“你不敢？”向晴勾唇一笑，“你有什麼心思，我會不清楚？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想辦法從那小子嘴裏套些話，我要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傭人目光陰森地盯著向晴的背影，出口的話卻格外乖順，“是，向小姐。”

隔天，陸家重金聘用家庭育兒師的消息在榕城不脛而走。

可陸靖軒“小惡魔”的名聲在外，光這半年就有十五個名師請辭，哪裏還有人敢去觸那小子的黴頭。

招聘啟事發出兩天宛如石沉大海。

直至第三天一早，陸震霆接到應聘來電。

“什麼時候能到崗？”

“現在。”

對方言簡意賅，陸震霆也是個痛快的人，“薪酬按月結算，一周轉正。”

翹腳抖腿的顧裴妍心中發笑，看來小家夥確實難搞。

離開小家夥的這兩天，思念度日如年，為此她發奮圖強將臭小子的所有喜好都過了一遍。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她就不信，做親媽的拿不下自家兒子！

“先預支一個月薪酬。”顧裴妍起身端起咖啡輕抿一口，“恕我直言，陸總您家那位‘小祖宗’難伺候得很，我來應聘都是自砸招牌，要一個月精神撫慰金不算過分吧？”

陸震霆抿唇，見過不要臉的，像這麼不要臉得還是第一次見，詐騙騙到他頭上了。

舒展上身，他倚靠在椅子上，“憑什麼？”

顧裴妍頷首，“一級高級家庭育兒師等級證，另外如果我在陸家待不夠三個月，薪酬全額退還。”

聽她這麼說，陸震霆越發覺得這件事有意思。

這麼急切地融入他的生活，除了那個查不出身份的女人，量也沒誰有這個膽子。

他不找她，她反倒送上門。

“陸總，考慮得怎麼樣？”顧裴妍摩挲咖啡杯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況那麼危險的人在陸靖軒身邊，她怎麼放心得下。

“好。”沉默良久陸震霆總算開了口，“不過還要加一條。”

“什麼？”

“不夠三個月，行業清退。”

顧裴妍收斂笑意，該來得還是來了。

要說狠，非陸震霆莫屬。

短暫沉寂後，顧裴妍爽快答應，“沒問題，陸總說什麼就是什麼。”

見她答應，陸震霆唇角不禁扯出一抹笑意，事情的走向越來越有意思了。

“怎麼稱呼？”

“裴妍。裴,長衣貌。妍蚩好惡的妍。”顧裴妍毫不避諱。

初聽這個名字，陸震霆有些怔仲，回神時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裴妍，裴妍。”他小聲念叨著，“世界上真有這麼巧得事情嗎？”

掛斷後，顧裴妍呆立了好一陣。

“你真要回陸家？”

聞聲，顧裴妍回首睨著站在暗中的人，“如果遇到危險的人是我，你會回去嗎？”

“當然！”那人奪口而出，顯得異常激動，“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顧裴妍望著窗外點點燈光，小聲呢喃，“我也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