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允星是被山崖間呼嘯的罡風硬生生刮醒的,一睜眼便發現自己被懸空吊起,腳下是萬丈深淵。
她身旁是同樣五花大綁的白韻兒在瑟瑟發抖,妝都哭花了。
“蕭時璟,我們玩個遊戲如何?她們兩個之間,你隻能選一個!”
黑衣人用火若有若無的撩過火藥的引繩,眼神凶狠的看著蕭時璟。
蕭時璟腳步微頓,從始至終未給過雲允星一個眼神。
顯然,他更擔憂白韻兒。
雲允星露出一個蒼白而慘然的笑。
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卻從不是他的第一選擇,她一直都知道的。
即便這樣,心中還是生出難以言喻的酸澀。
“蕭時璟,你再不做出選擇,她們都得死!”
韻兒是父親世交托孤,與他有著自幼長大的情誼。
更何況,她曾經為自己擋下一杯毒酒,身子自此虧損嚴重。
而雲允星不過是鎮國公府強加給他的姻緣,是他一直想擺脫的眼線!
蕭時璟終於舍得看一眼雲允星,可為什麼看著她麵如死灰的模樣,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樣難受?
“時璟,別管我了,你救姐姐!雲家今日已經被滿門抄斬,她已經很可憐了,我沒關係的!”
白韻兒掙紮著吐掉嘴裏的布,滿目淒切的勸道。
“你說什麼?!”雲允星的耳膜被白韻兒的話震得嗡嗡作響。
三日前,新帝突然以通敵賣國的罪名將鎮國公府的所有人下了大獄,照理說現下應該還沒有宣判才對。
鎮守邊疆的兄長已經拿到證據在趕回來的路上,本以為還有一線生機,怎麼會......
密密麻麻的窒息感從胸口洶湧而來,五臟六腑都開始支離破碎的疼。
隻有一個可能,身為主審官的蕭時璟騙了她。
她已經那般求過他了......
爹爹,娘親......祖母......
她想放聲大哭,想大喊,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黑衣人再次催促,火苗眼見著要舔上引繩。
蕭時璟不得已做出了抉擇,“放了韻兒!”
雲允星眼裏最後一絲光也滅了,隻剩下一片死寂。
對蕭時璟抱有微薄希望的自己,實在是太可笑了。
“不愧是冷麵閻王蕭侯爺,連發妻都是說舍棄便舍棄。”
黑衣人冷笑一聲,放下了白韻兒的繩子,同時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匕首朝綁著雲允星的繩子擲去!
繩子瞬間斷裂,雲允星向萬丈深淵墜落。
蕭時璟一驚,想動用輕功去拽人,卻已來不及了。
“蕭時璟,我後悔了。”
“雲允星!”
他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沒抓到。
他幾乎忘記了怎麼呼吸,胸口悶痛得像是要碎裂開,他的心似乎也隨之墜落萬劫不複之地。
......
四年後。
女人一襲幹練的夜行衣,身段玲瓏有致,快如閃電般穿梭在茫茫夜色中。
那雙璀璨如星的眼眸中迸射出濃烈的殺意,隻因為身後的殺手窮追不舍。
“追!決計不能讓她逃走,尤其她手裏的東西,一定要搶到!”
她不欲糾纏,幾個縱身躍進了驛站,隨意闖入其中一個房間。
突然,一道森冷而熟悉的氣息讓她的腳步攸地頓住。
她渾身一僵,萬萬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撞見這個此生不願再相見的人!
蕭時璟!
他負手立於窗前,麵如霜華,俊美無儔,一襲銀色暗紋錦衣襯得他清冷而矜貴。
那雙宛若黑曜石的眼眸如狼般冷靜蟄伏,決計不會放跑任何一個獵物。
睥睨天下的氣勢比四年前更加鋒芒畢露,讓人心生寒意。
雲允星不禁打了個寒戰,他的無情自己早已見識過,冷眼旁觀雲家顛覆,毫不猶豫地舍棄了自己!
往昔種種,曆曆在目,她不敢忘!
當年墜入懸崖,幸被神醫師父撞見,施展內力接住她,否則她早摔成了一灘爛肉!
雲家覆滅,她也沒了活下去的勇氣,如果不是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她斷然撐不下去。
她恨蕭時璟,更恨自己!
雲允星回神,轉身欲走。
奈何蕭時璟不給她這個機會,快如鬼魅的身影轉瞬來到了她眼前,難以言喻的壓迫感讓人呼吸一窒。
“我說讓你走了嗎?”蕭時璟一把拽住雲允星的手,另一隻手奪下了她揚起來的匕首,強勢而霸道地將人抵至牆角:“誰派你來的?嗯?”
“放手!”那毫不留情的力度痛得雲允星倒吸一口冷氣。
掙紮間,麵罩已被男人一把扯下,露出一張美豔絕倫的小臉,眼角一顆紅色淚痣,妖治而豔麗。
蕭時璟漆黑的瞳仁猛地緊縮,鉗製著雲允星的下顎,迫使她抬頭。
他麵色緊繃,冷漠到極致,銳利的黑眸中卻有光芒暗湧:“你......”
雲允星心神微鬆,還以為被認出來了,嚇得她一手冷汗。
師父不僅醫術卓絕,易容術也是出神入化,堪稱脫胎換骨,蕭時璟應該也看不破。
“無意闖入,勞煩閣下借道。”
雲允星收斂心神,對上那一雙探究的眼眸,從容不迫。
蕭時璟仿佛被什麼觸動了,眼眸中掀起驚濤駭浪,不僅不避不讓,反而變本加厲地緊緊扣住眼前人盈盈可握的腰肢。
“不借。”
四年了,那座斷崖下幾乎被他掘地三尺,地皮都翻過來了,卻始終不見雲允星的屍體。
每當午夜夢回時,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那張絕美的麵孔。
越想忘記,記憶就越深刻。
他不信她死了!
眼前的女人雖然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可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給他的感覺不會錯,她就是雲允星!
就在他想進一步查證時,偏偏有不知死活的人闖了進來!
數十名殺手窮凶極惡地盯著雲允星:“賤人,害我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