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殷承昭一雙黑眸幽冷如深山寒潭，俯視跪在他身下的謝傾暮，令人不能窺視其中。

“夫君，我真的知道錯了。”

謝傾暮梗著脖子，語調裏夾著哭腔，撇著嘴，淚珠簌簌。

她大著膽子求助輕扯殷承昭的寬大衣袖，好似下一秒就會張嘴嚎啕大哭。

事實上，她不張嘴，他也聽到她悲壯的哭嚎聲。

大哥，我今晚丟半條命你可是虧大發了！

準確的說，他能聽到她的心聲。

往常的謝傾暮做錯事，絕不會主動認錯，態度更是驕縱傲慢。

今日的她，卻是一反常態。

莫非......她真不是原來那個謝傾暮？

世上竟真有外貌連同嗓音如此相像之人。

殷承昭漫不經心抽出她兩指間捏著的袖口，薄唇輕啟。

“起來。”

“昭兒！”

周氏慍怒，嘴角齜動，渾身肌肉緊繃，握棍的手緊了緊，恨不得跳起來一棍打在謝傾暮身上。

謝傾暮怯懦瞥了眼周氏，又望向殷承昭，他這是答應放過她了？

殷承昭低眉斂眸，聲色冷冽如霜，語調裏的慵懶，隱藏殺意。

“若找不回靈芝，這次絕不饒你。”

這話聽在她耳中，自動轉變成：“不找回靈芝，你就不必活了。”

“我去找！我一定找得回！”

謝傾暮“唰”的站起身，扭頭往外跑，不敢耽擱。

耽擱要的不是殷承昭的命，是她的！

殷承昭獨住在西邊，距離村落有半碗茶時間的距離。

書中提到，一擲千金買走靈芝的老頭在村東頭的破廟內。

他是一個世外高人，身重慢性劇毒，可隻是吃靈芝，也無法解毒，最後還是死在破廟內。

現在天已經黑，謝傾暮加快腳步，隻希望老頭剩一點藥湯也好啊！

眼見謝傾暮的身影消失，周氏手中長棍“噔”的杵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聲響，神色愈加煩悶。

“這女人自私自利，貪財好賭，之前她雖沒壞我們什麼事，可今日此事關你性命，你怎麼還這麼由著她？”

殷承昭搭在石桌上骨節分明的食指輕輕敲了敲，語氣悠然。

“我自有打算，說不定，這就是我的命數呢？”

聞言，周氏怒然的神色軟下幾分，犀利的眸光在月色染上幾分溫情。

“昭兒，娘親不會讓你有事的。

沒有百年靈芝，我讓他們在找些能代替的藥材來。”

聞言，殷承昭眼底眸光暗沉。

百年靈芝，哪是什麼藥材能替代？

謝傾暮說他就是因此使得體內毒素不能清幹淨，留下病根，對她懷恨在心，回京前殺了她。

若他真落到這步田地，確實容不下一無是處的她。

——

月上中天。

謝傾暮大汗淋漓，兩條腿都快跑斷，眼前終於出現一個破廟。

微弱的火光是黑暗中的救贖。

“前輩！嘴下留湯！”

廟內發須花白的老頭拿起靈芝正要放進鍋中，聽到外麵這句大喊，愣了半晌。

他湯還沒好呢！

小姑娘出現在廟外，氣還沒喘勻，就張口結巴大喊。

“別......藥......我要！”

老白望著手中靈芝，又望向小姑娘。

她來得可真是巧！

“小丫頭，你可知這東西是老夫我花了多少錢買的？”

謝傾暮扶著門框，狠狠喘了兩口氣，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浮出水麵。

“不就三百兩嗎？可這三百兩能讓你買到這靈芝，卻不能買你的命。

你把靈芝給我，我能治好你身上的毒！”

老白眉梢微挑，周身氣勢陡然淩寒，臉上笑意不達眼底。

這小丫頭今晚，明顯是有備而來。

“小丫頭，你可真會說笑。”

謝傾暮絲毫不懼，擦掉額頭豆大的汗，舉步進去。

“前輩......”她走到他麵前，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