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牛老太燦笑著一張臉送走了媒人和陳獵戶，轉過頭對著收拾衣服的牛大喜立刻沒有好臉色。

“我知道你瞧不上我們牛家，不想要這門窮親戚，但你想過沒有，沒有娘家幫襯，你以後在陳家受了氣就隻能硬咽下去。”

牛大喜想著她貪財的樣子，冷哼一聲：“莫非我不寫斷絕書，在陳家受了氣，你還會帶著人來幫我出氣？”

“死丫頭跟誰說話呢？你非要把自己當成牛家潑出去的水，那還有什麼好說？！把你的東西都收拾幹淨，以後我們牛家就當從來沒有你這麼個人！”

牛老太氣呼呼地走了，牛大喜緩緩背過身去，把所有從鎮上帶回來的東西都收集在一起，也才一個小小的包袱。

爹娘走得突然，家被抄了，鋪子也被查封了，什麼都沒能給她留下，就這個小包袱還是以前娘拿穿過的舊衣裁下來的。

牛大喜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下來，明天是爹娘的頭七，自己不能去守靈反倒要與人成親，真是大大的不孝。

“爹，娘，等著我，我一定要給你們討回公道。”

劉春花偷偷摸摸地走進來，遞給她兩雙鞋墊子，囁嚅著嘴說：“大喜，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到了陳家好好過日子。”

牛大喜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看著前幾世從來沒有過交集的劉春花多了分警惕，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

劉春花見她沒有伸手來接，手指絞在一起很是別扭：“你別嫌棄這鞋底子寒酸，這還是我從家裏帶過來的，娘不知道。我是想著你以前沒有下過地，或許能用得上。”

牛大喜抬起頭望進她的眼睛，裏麵有窘迫和真誠，她是真心的。

沒想到在這唯利勢圖的牛家還有一個善心的人，也不知是不是她剛嫁過來，還沒有被牛老太的行事準則給汙染。

牛大喜接過其中一雙鞋墊道了謝，想著牛老太的為人提醒了她一句：“牛家不好待，你萬事留個心眼。”

就算是經曆過好幾次成親，牛大喜依然沒能睡著，她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等天明，等陳家人來迎親，等著新生活的開始。

許是想讓這個喜衝得更有效果，第二天正午太陽最盛的時候，陳獵戶硬是叫上陳家村的人組了個迎親隊敲鑼打鼓地到牛家村接牛大喜，把場麵弄得十分熱鬧。

牛家村的人聽到動靜圍上來看熱鬧，跟著迎親隊伍往牛老太家裏走，沒一會兒牛大喜嫁給隔壁村病秧子衝喜，牛老太得了二十兩銀子的事便已是滿村皆知。

牛老太扶著頭上蓋了塊紅布的牛大喜出來時，受到的就是無數複雜目光的洗禮：嫉妒的、羨慕的、瞧不上的......

陳家不僅送來了之前說好的二十兩銀子，還附帶了兩擔穀子、兩隻雞和一筐子雞蛋，都綁著紅綢放進了堂屋，喜得牛老太合不攏嘴。

她臉上那強裝出來的舍不得根本壓不住心頭的喜意，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下勉強露出些當長輩的慈祥，拉著牛大喜說了些好好待奉公婆、相夫教子的場麵話。

陳平安身子弱，根本走不了這麼遠的路，由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大公雞代替，當它被塞到手上時，牛大喜看了一眼便確認了，這就是那隻出場了四次的大公雞。

同樣的事情做了四遍，不知道它是不是跟自己一樣的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