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國,在滇雲省某個偏僻的小山村中,二十幾座茅草屋沉在夜色裏,家家戶戶都黑了燈。
除了偶爾沒被烏雲遮擋的月光,再沒有一絲光亮。
“汪汪汪!”
一座破落的茅草屋小院前,小花狗蹲在院外,突然叫了幾聲。
柳橙被狗叫聲吵醒,捂著發暈的腦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眼前是一顆頭,意識到正趴在男人背上。
動了動眼珠,看著院外的籬笆,覺得有些熟悉。
這時,聽到男人小聲嗬斥狗,“小花,不許叫。”
柳橙看著被他踢了一腳,吱嚀叫喚著跑進院子的小花狗。
又仔細看了眼周圍,恍然大悟,這是......三十多年前,支明生把她騙來,送給他大哥當媳婦的那天。
眼見他就要走進院子裏,柳橙來不及多想,猛然收緊摟著他脖子的手,死死的掐住他。
支明生發出粗重的喘息聲,摳掰她的手指,嘴裏斷斷續續的說,“柳橙,你......幹什麼,快點鬆手。”
柳橙瞥見茅草屋裏點起了燈,怕屋裏的人出來幫忙,趕緊鬆開手從他背上跳下來。
看著他躬著身捂脖子喘氣,抱歉的說,“明生哥,不好意思,夢到狗咬我了,對不起。”
支明生沒多想,氣都沒喘勻就說:“到了,進去吧。”
“嗯嗯。”柳橙柔順的點點頭,對他伸出手,“明生哥,我拉你吧。”
支明生直起身,將手遞給她,“沒想到你柔柔弱弱,下手還挺狠哈。”
柳橙笑了笑,趁他不備,一腳踹在他褲襠上。
“啊——”支明生發出淒厲的慘叫,弓著背捂著褲襠,不斷悶哼。
茅草屋裏的男人按耐不住,打開了門,隔著院子喊,“明生!”
柳橙迅速往支明生屁股上踹了一腳,踹得他趴倒在地上,轉身逃跑。
她邊跑邊笑,連頭暈都這麼真實,肯定不是做夢。
隱約明白是重生了,竭盡全力向前奔跑。
岔路口出現在眼前,猶豫了下,沒有選擇出村,而是往支家寨後麵的山裏跑。打算先藏一藏,找機會再跑。
前世,她也逃跑過,選擇出村。卻沒想到村口附近的窩田有人守水,支明生喊了一聲,村民都圍上來圍堵。
無路可退,隻得從旁邊的山嶺跳下去,付出了跛腿的代價,才成功逃走。這一世,她不想瘸了。
“站住!”身後是支明德的怒吼,手電筒的光晃來晃去。
柳橙頭也不回,這老男人,腦袋沒被開瓢不舒服?瘸著一條腿都要追。
前世,沉默寡言的她,不得爸媽喜歡,也不想年齡到了就嫁人生子。初中畢業後,就下鄉了,因為下鄉回來才能分配工作。
她運氣好,不到半年國家恢複高考,就跟隨大部隊回城。
由於她從小和外公住,外公是開小診所的,耳濡目染下,也懂點皮毛的藥理知識。下鄉時年紀也小,半年時間幾乎都在村衛生所打雜,回城得到街道衛生所實習的工作。
媽媽楊慧芳逼迫她將工作讓給妹妹柳寶珠,並且許諾家裏會全力支持她參加高考。
工作名額給了妹妹,隻能認真學習,爭取考進大學。她十七歲就想參加高考,但是楊慧芳不同意,說再磨兩年。
一直到十九歲,和柳寶珠一起參加高考。考完沒半個月,柳寶珠工作失誤,一個人值夜班的時候換錯藥,將食物中毒的小女孩醫死了。
楊慧芳對外說,是柳橙拿病人練手,私自輸液,才導致這起醫療事故發生,威逼利誘她頂罪。任憑打罵,她也咬牙不肯認。
偏偏這時候,柳寶珠上吊未遂,哭著求她。楊慧芳又說,柳寶珠考上了大學,而她落榜了,讓她成全妹妹。保證會把事情處理得幹淨利落,不會影響她的人生。
聽說落榜,本就害怕媽媽生氣的她,更加惶恐,隻好默認背鍋。
死者家屬重男輕女,也不想把事鬧大,賠了兩千塊錢私了。她沒想到私了也會上檔案,基本斷送了行醫的路。
心裏苦悶,恰好柳寶珠帶初中同學支明生來家裏玩,驚奇的發現兩人聊得來,對方邀請她到鄉下散散心。
她有些猶豫,但在楊慧芳和柳寶珠的勸說下,跟支明生來了支家寨。路上中暑,一直睡覺。迷迷糊糊的聽到,支明生指使支明德對她耍流氓,還要把她關在山裏一輩子。
她假裝一無所知,當夜就將支明德腦袋開了瓢,傻乎乎的覺得逃回家就好了。
九死一生逃回家後,支明生還跑到柳家鬧,說她勾引他大哥。她當場就要報警,楊慧芳說沒證據,而且是她主動跟明生回去的,隻會被打上女流氓標簽。又第一次哄她,缺失母愛的她,再次沉默了。
沒過幾天,楊慧芳給她找了個煤窯做飯的活,說是支明生報警了,讓她躲躲。從此幾乎與世隔絕,與家人不往來。
好不容易過年才能回趟家,親眼看到小弟柳寶山殺人。在爸爸的跪求下,同意去頂罪。
出獄後,柳家除了柳寶山,都是成功人士,生活美滿。卻沒人接納她,嫌棄她丟人、晦氣。
她對結果並不意外,畢竟在監獄那麼多年,麵對那麼多三教九流的獄友,再蠢也能想清楚柳家的惡毒了。
已經提前找了記者曝光事實,可是身份地位差距太大,柳家人都不回應。柳寶珠輕飄飄的一句,她已經瘋了,就把她送到精神病院關起來,一關就是十幾年。
“前麵那個賤人殺了明生,抓住她,讓她賠命。”支明德叫嚷聲,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