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辛夷最終在大皇子君亭瞳的麵前停下,將玉璽高高托至他的麵前。
君亭瞳的雙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他定了定神,壓抑住內心的興奮,不可置信地問道:
“父皇屬意的儲君,是我?”
君辛夷的聲音響亮又清脆,讓所有的大臣都聽得清清楚楚:“是,父皇親口所說,將皇位傳於大皇子。”
這也出乎了君玉虎的意料之外,他眉頭緊皺,冷聲說道:“長寧公主,你可別記錯了。”
永平帝雖然從未當眾說過立儲之事,可他自認為是三位皇子中最受寵愛的一個,永平帝若真有口諭,也合該是他!
君雲柯則對這個結果並無不滿,隻能說不抱希望自然不會有失望。
“辛夷雖然年幼,卻不是不知事之人。”麵對君玉虎的質疑,君辛夷不慌不忙,用還帶著童音的聲音口齒清晰地回應,“我長在深宮,日日陪伴在父皇身側,與三位皇子皆無交情,一言一行全聽君意,不敢擅自做主。”
君辛夷有理有據,群臣相視一眼,也沒找出不妥當的地方。
他們爭吵是因為儲君之位不明,現在肯定了是大皇子繼位,還吵什麼?
隻有君玉虎惡狠狠地瞪了君辛夷一眼,如果不是她橫插一腳,今日新君之位,又怎麼會落在君亭瞳的手中!
太後最後一錘定音:“行了,既然先帝有口諭在,那就不要再因為此事起爭執了,帝位空懸不宜太久,由尚書令代為擬寫皇帝遺詔,明日請大皇子靈前即位。”
永平帝停靈三月,在七月的第一日正式入皇陵。
出殯的時候,晴朗的天空忽然蒙上雨霧,打濕了地上的青石板。
君亭瞳著一身白袍,頭戴冠冕,以新君身份,攜諸位皇子大臣一同送永平帝的靈柩入皇陵。
靈柩上有白頂相護,未曾沾染雨水。靈柩最前麵有引幡人高舉萬民旗傘,後麵則跟隨送殯儀仗隊,舉著各種祭奠用的紙花圈、紙人、紙籠及綢緞製作的燒祭用品,還有身著法衣、手持法器的和尚、道士、尼姑進行誦經祈福。
整個送殯隊伍浩浩蕩蕩,長達數十裏,莊嚴而又壯觀。
鑲金嵌玉的棺槨被送入地宮,依照祖製,隻有新帝可以獨自進入墓坑,檢查墓穴修建和整理隨葬品,皇室其餘人員則隻能在墓室外進行燒紙祭奠。
君辛夷的衣裳上,發間都凝結著水滴,長長的眼睫更是被雨水壓得快要抬不起來,她的眼前都是永平帝陪她用膳,對她悉心教導時的一幕幕回憶。
等君亭瞳出來,修陵工匠就動手封閉地宮出入口石門,再由新皇鏟第一鏟封門土後,君辛夷終究是沒忍住哭了起來。
“行禮!”
君亭瞳與百官彎曲背脊,對著陵墓行三拜九叩之禮,君辛夷每一個頭都磕得極重,沉悶的響聲就是她對永平帝的思念。
“閉陵!”
君辛夷看著陵墓大門隨著禮官的話音落下緩緩關上,整個人怔愣在原地。
這一刻,她徹底感受到她的父皇已經離她而去。
天色越發陰沉,雨越來越大,君辛夷還站在原地沒有離去,任由雨水落了滿身。
“辛夷,該回了。”
一把傘在她的頭上撐開,替她遮擋住了眼前的風雨,君辛夷抬起頭,就看見了君亭瞳的臉。
“父皇視你如掌中寶,若他在天之靈看見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估計要傷心難過了。”
君辛夷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朝著君亭瞳微微福身道謝:“謝謝皇兄。”
君亭瞳牽起君辛夷的小手,又覺得這樣行走並不方便,索性蹲下身子將她抱了起來。
身後的太監趕緊接過他手中的傘,將二人遮擋得嚴嚴實實,他小心提議道:“皇上,不如讓我來抱公主吧?”
君亭瞳拒絕:“父皇在時,對皇妹教養從不假手於人,如今父皇仙逝由我繼位,自當履行先皇之責。”
“辛夷,你別怕,你的日子和以前不會有什麼差別。”君亭瞳目視前方,鄭重許諾,“你依舊是來儀國最尊貴的公主,不,現在是長公主了。”
身份的轉變對君辛夷來說不值一提,她趴在君亭瞳的肩頭,任由他一步步抱離了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