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命運的齒輪旋轉著，因為一個小小的螺絲，所有的齒輪將轉向截然不同的路徑。

蘇安和溫函陪在虛弱的溫姨身邊，她無聲地哭泣著，身上的禮服還來不及換去，淚水落在裙擺的血跡上散開。

為什麼溫姨的病提前發作了？

“當你做出和上一世不同的選擇時，世界線也將截然不同。”腦內係統向蘇安解釋道，“在你踏出改變命運的第一步時，這個世界的發展已經完全不在你的可控範圍內了。”

“是我害了溫姨？”

蘇安癱軟地趴倒在溫姨的床頭，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次纏繞在心頭，不久前她還在為贏得爺爺的喜愛而洋洋得意，卻不知自己依舊在命運之前無能為力。

和蘇安不同，溫函自始至終沒有落下一滴淚，他板正地坐著，眼神呆滯，當蘇安輕輕拍了下的肩膀時，他也隻是努力地裝出笑臉。

五歲的溫函在強撐著，他並不知道惡性腫瘤意味著什麼，也不清楚疾病麵前，貧窮的他們根本無力掙紮。

在蘇安的哀求下姑姑蘇蓓將溫姨墊付了醫藥費，將溫姨在醫院安頓好後，蘇蓓強硬地將兩個孩子帶離了醫院。

那晚蘇安徹夜難眠，她曾經試過請求爺爺包攬溫姨的醫藥費，如果有好的醫療條件她還可以延續幾年生命。

然而爺爺無情地拒絕了，蘇家可以就溫家一時，但無法保障他們一世。要知道，蘇家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

“安安，聰明的商人不會感情用事。”爺爺靠著窗抽著雪茄，手邊堆積的文件裏寫著羅傑伯爵的聯係方式。

“安安。”爺爺看似無意地將資料向前推了一下，隨口說道，“幫人也好，生意也罷，凡事沒有十全十美，如果你真的想成為蘇氏集團的繼承人，那首先應該學會怎麼在各種方案裏找到最優解。”

雖然爺爺拒絕了蘇安的請求，但他還是準備了一張二十萬元的儲蓄卡，裏麵的費用可以支付溫姨目前的醫療費用。

爺爺將銀行卡推到桌前，旁邊則是羅傑的名牌。

蘇安下意識地伸手去取卡，卻在看到羅傑的電話號碼時猶豫了。

正如爺爺說的，凡事沒有十全十美，溫姨的病以及她那個貪婪的原生家庭就是個無底洞，做生意的蘇家不會有那個善心幫她一世。

對溫姨和溫函而言，雖然無奈，但最優的方案的確是找到一個強大卻無償的依靠。

“謝謝爺爺。”蘇安點頭致謝，小手停在銀行卡上方，隨即轉向取走了羅傑的明信片。

那一夜，蘇安再次來到了溫姨所在的病房，隻是這次她身邊帶著羅傑伯爵。

當羅傑出現時，溫柔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怒，但很快平靜下來，她示意蘇安出去，接著艱難地從床上爬起挺直腰板直麵羅傑。

蘇安聽從溫姨的指示走出病房，她帶上門無力地靠在上麵，夜靜的可怕，她甚至可以輕易聽到屋裏頭的對話。

坊間的傳聞是真的，羅傑伯爵失去了生育能力，因此竭盡全力尋找自己的親生血脈，而他對溫姨的堅持不過是虛假的偽裝。

“親愛的，雖然沒辦法給你名分，但放心，你和家人的醫療費和生活費都有我負責。”房內羅傑伯爵承諾。

溫姨沒有回答，她默許了。溫函跟隨羅傑去英國接受最好的教育，溫姨接受留在這裏照顧家人並接受羅傑的資助，這是對三人最好的結果。

許久，房門打開，溫姨病房的燈光映在蘇安的腳邊，羅傑伯爵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長，他得到了滿意的談判結果，卻在出門前落下了眼淚。

好一顆鱷魚的眼淚。

溫姨喚蘇安進去，她摸著蘇安的臉感歎，她的小安安變了，變得像個生意人了。

“溫姨姨，你會恨我嗎？”蘇安並不後悔帶羅傑來，但她的良心忍不住自我譴責。

“我要謝謝你才是。”溫姨的目光落在了懷裏的合照上，那上麵是她和溫函及蘇安三人的合照，是她們的全家福，“羅傑一定會給溫函一個好的成長環境，總比跟著我受罪強。”

蘇安原以為溫姨會哭，可她卻沒有，相反，她居然笑了。

“安安，溫姨高興。高興我的小函終於不會被我拖累了。”溫姨拉著蘇安的手，努力笑著，卻笑得比哭還要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