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離婚了。

發現老公在外麵有人的時候，我並不傷心。

我傷心的是周圍人對我離婚的態度。

他們說：一定是女方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所以男方才會出軌。

1

我和方哲是相親認識的，他不抽煙不喝酒，更是從沒說過臟話，溫文爾雅。

這是我決定嫁給他的原因之一。

再則，我不喜歡社交，要找到一個比較符合心意的人還是有些難度的。

方哲是在一家國企公司上班，經常要到外麵跑業務。

我也習慣了他隔三差五不回家。

結婚兩年，他對每個值得紀念的節日都很上心。

我的生日，周年紀念日，甚至我生理期都記得。

無微不至的關心，我以為我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直到想給他一個驚喜，卻得知他沒有住在公司安排的酒店，而是去隔壁酒店開了房。

我看著他走進隔壁酒店，心裏還是抱著一絲期望。

萬一隻是不喜歡公司安排的酒店呢？

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沒有告訴他，悄悄跟著他。

白天他努力工作，我也在準備驚喜——畢竟他還沒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那一切都可能隻是我多想了。

東西一切準備好了，隻要確定是我多疑了，我們以後也會一直幸福下去。

隻是我看到一個女人走進了他房間。

他們進去了半個小時還出來，我不由得心急。

最後我選擇了去前台要房卡。

一開始服務員是不願意的，說那是客人的隱私。

看到我拿出結婚證，服務員才拿著房卡和我一起上了樓。

站在門前，我鬼使神差，拿出手機，按下拍攝鍵。

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紅鬱金香。

鬱金香背在身後，方哲說他喜歡紅鬱金香，因為我和紅鬱金香很像。

紅鬱金香代表著愛的誓言。

房卡在門上一劃，“哢噠”一聲，裏麵的人還沒發現有人進來。

服務員走在前麵，我跟在她身後。

我們都下意識放輕腳步。

酒店房間進去是玄關，裏麵開著電視，其中還夾雜著說笑聲。

我攔住服務員，自己往裏麵走。

床上躺著兩個人，他們沒有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

女人躺在方哲懷裏，聽到動靜，她尖叫一聲，慌張翻身，摔到了裏側的縫裏。

方哲看到我愣了一下，他的臉一瞬間紅了。

真是精彩，兩年我都沒見過他紅過臉。

他惱羞成怒，卻有“良好”的教養維持，他站起來，擋住身後的人。

我將攝像頭對著他，拿著花的拇指用力，將花枝折斷。

“晚上好，方哲。”我冷聲說。

“你怎麼來了？”

他顧忌我在拍攝，語氣就像是尋常問有沒有吃飯一樣。

我笑了笑，很佩服他在這種時候還能維持表麵的平靜。

今晚我給他的驚喜是派不上用場了，不過他倒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

我要是沒來，估計會一直蒙在鼓裏。

方哲上前一步：“你別錄了。”

他眉間有不耐煩，平時在家裏工作煩了才會流露出來。

平時他在同時麵前應該沒有過這種表情，就像在我麵前也沒有對我不耐煩過。

但在別人麵前，我或許是那個讓他煩的人。

我後退一步,不解問：“為什麼？”

我猜他想說的是家醜不外揚。

裏麵的女人突然猛地撲過來，她狠狠撞了我一下，而後捂著臉奪門而出。

方哲見人走了，他嘴角微動，最後什麼也沒說，而是大步走向我。

他仗著他比我高，比我強壯，試圖搶我的手機。

他從來沒有這樣對我，我知道他是心虛了。

在他快要碰到我時，我出聲：“麻煩幫我把房退了。”

方哲一頓，看向走進來的服務員。

在外人麵前，他收斂起來，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提防。

我心裏冷笑，原來一直這雙眼睛在看我時，也不是一直帶著愛意的。

有外人在，方哲不敢對我做什麼。

我直接離開這裏，沒有給他解釋的時間。

以前或許會聽一聽，如今我隻相信我親眼看到的事實。

我回了家，收拾了東西回了娘家。

李嬌嬌見到我很開心，但在看到我身後的行李箱時她愣住了。

“林夕，你這是做什麼？”

2

我還沒回答，林辰——我的弟弟就從屋裏探出一個頭。

他幸災樂禍說：“這是被姐夫趕出了吧？我就說你這樣的女人沒人要。”

李嬌嬌推了林辰一把，呸了一聲：“別瞎說。”

她遲疑了片刻，這才伸手拉過我行李箱。

我瞪了一眼做鬼臉的林辰，沒搭理他。

林辰從小就被慣壞了，可偏偏李嬌嬌願意，我話說多了就是挑撥他們母子關係。

我們是單親家庭，離婚後李嬌嬌沒再婚，自己一個人將我們拉扯大。

李嬌嬌不曾苛待我，隻是對待我們兩人還是有明顯的區別。

我比林辰大兩歲，我大二那年，林辰高考考了一百來分。

分數太低，最後隻有另外的大專要他，大專學費高，單是學費一學年就要一萬五。

李嬌嬌哭著問我能不能不要讀，隻供林辰一個人讀。

我站起身，氣得脫口而出：“媽你瘋了嗎？你讓我一個985重本的不讀，讓林辰去讀？”

李嬌嬌心裏知道她這話有多不妥，卻沒有斷了讓林辰讀書的念頭。

我聽到林辰背著我偷偷和李嬌嬌說：“媽，肯定得讓我讀的，就算是大專，那也是一個學曆不是？”

李嬌嬌讀到初中就因為家裏沒錢出去打工，她是讚同林辰的話的。

林辰繼續說：“她一個女的，讀書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得嫁人，養老還是得靠我的。”

我沒聽到李嬌嬌的話，但我知道她的心在林辰那邊。

最後是我堅持，說學我會繼續上，學費我也會自己想辦法。

如今我和林辰都畢業了，如我所料，混完大專之後他沒有出去找工作，每天都宅在家裏打遊戲。

看我準備推開我的房間，李嬌嬌臉色緊張。

門咯吱一聲被打開，房間裏堆滿了雜物。

我看著被當做儲物間的房間，吸了口氣，被灰塵嗆到咳出淚水。

“我房間呢？”

3

我問完拉過行李箱，靜靜等著李嬌嬌的答案。

“我不知道你還會回來......”

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太生氣，我問：“是不是我嫁出去，就不是您女兒了？”

李嬌嬌著急：“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你平時不會回來，我想著不要浪費地方。”

她想得沒問題，但我就是過不去心裏的坎。

是不想浪費地方，沒想到我會回家，還是不想我回家？

“算了，我出去住。”

不就是一間房間，我安慰自己，我又不是沒有地方住。

“林夕，你等等。”李嬌嬌拉住我的手。

“吵什麼！”林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看起來是遊戲打輸了。

我掙脫開李嬌嬌的手，踹開林辰的房間門。

看著被嚇一跳，縮在電競椅上的人，我質問道：“林辰，我房間裏是你東西吧？”

看著那堆亂七八糟的遊戲機，想也知道是林辰擅自做主把我的房間搞成那樣。

林辰笑出聲：“是我的又怎麼樣，這裏是我家，關你屁事。”

我看見他這張臉就來氣，啃老還啃出優越感來了。

若不是我每月給李嬌嬌打錢，哪裏有他今天？

李嬌嬌身體不太好，一個月為了兩千起早貪黑的。

我為了讓她不那麼辛苦，約定好給她三千。

我知道我給的錢最後都花在林辰身上。

雖然不爽，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辰叫囂的模樣讓我火大，前麵還有方哲的鬧心事。

我氣不打一處，直接摘下手表砸到他身上。

林辰故作誇張哀嚎，李嬌嬌立馬上前護著他。

“林夕！他是你弟弟！”

“我寧願沒有這樣的弟弟！”

“什麼？”李嬌嬌不可思議看我，似乎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林辰拍桌而起：“你以為我就要你這樣的姐姐！每個月就拿幾千塊錢打發乞丐呢？！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胳膊肘都往外拐！”

“你有什麼臉麵說我？”我氣笑了，“我不用生活是不是？我有義務養你一輩子？做人要有點自知之明，除了媽還有人會管你？”

林辰這兩年一直在相親，每次都被女孩拒絕。

沒人想要和一灘爛泥一起生活。

我這話是戳到了他痛處，他破口大罵：“你他媽就是一隻破鞋，都沒男人要你還敢說話！”

“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你以後自己看著辦，我不會再往家裏拿一分錢。”

我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林辰在後麵放狠話。

什麼等著瞧，我無所畏懼，我沒什麼好怕他的。

我隨便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明天還有一場硬仗等著我打。

方哲的房子和車是我們一起還的貸款，我們不會便宜了方哲。

屬於我的東西，我都會拿回來。

我準備好了一切，拿上離婚所需要的東西去找方哲。

方哲收拾好了情緒，此時和以往一樣，溫柔看著我。

他輕聲說：“林夕，我們真的沒什麼，隻是一起看電視而已。”

我麵無表情說：“我都拍下來了。”

方哲握住我的手：“對，你是拍下來了，但我們沒做什麼，不是嗎？”

是沒做什麼，那隻是在我麵前沒做什麼，平時做的醃臢事還不知道有多少。

我說：“方哲，你是真的臟。”

4

不隻是身體臟，心也臟。

都這個時候了，還試圖欺騙我。

方哲偽裝得很好的麵具在聽到我這話時，有些維持不住，他不耐煩道：“那你想怎麼樣？”

他想了想問：“還是說你也想找一個，這樣才心理平衡？”

我嫌惡道：“方哲，我沒你那麼惡心。”

“林夕，別給臉不要臉，哪個男人沒找過？你要是不多管閑事，你會發現？”

他徹底撕下麵具，我胸口悶悶的，這就是他的真麵目嗎？

方哲似乎以為我被他的話說動了，他繼續說：“所以這次你就當沒看見，我們就什麼都沒有。”

“嶽母也很滿意我，你不會想讓她傷心吧？”

我最討厭的就是威脅。

“離婚吧。”

“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

方哲說到一半頓住，他陡然拔高聲音：“你認真的？”

我知道我是個聰明人，所以我更要和他離婚。

出軌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無數次。

“我真的可以改的。”方哲不解，有些惱怒質問，“我以前對你怎麼樣，你看不到嗎？”

“我看到了，所以我才要離。”

落差太大，我沒法不介意。

何況他並沒有後悔出軌這種事，他隻是後悔被我看到。

“我不去。”

我看了莫名執著的人：“那你等我起訴。”

我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回酒店的路上，我接到林辰的電話。

掛斷不到一分鐘，緊接著又打過來。

擔心是李嬌嬌出事，我還是接了電話。

“姐，我們見一麵。”

突然好聲好氣喊人，肯定沒什麼好事，我不留情麵說：“有事電話說，我不想見你。”

林辰被我氣到，但有求於我，緩了緩才說：“你可以借點錢給我嗎？”

我嗤笑出聲：“你是不是忘了昨天說過什麼？”

林辰安靜了一會兒，那邊似乎有別人的說話聲，模糊不清，帶著嘲笑。

我還沒細聽，就聽到林辰再一次開口，他放低了姿態。

“姐，是我錯了，我不該那麼和你說話的。”

我覺得奇怪：“林辰，你不會是在外麵惹事了吧？”

“怎麼會！”林辰反駁得很快，他末了又低聲說，“我的姐姐，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弟，借點錢應應急應該不難吧，聽媽說你上次發了獎金。”

李嬌嬌什麼都和林辰說，我也不意外他為什麼會知道。

“你要多少？”我不耐煩問，實在是不想和他說話。

一想起他之前對我的態度，我就作嘔。

“七萬......不對，是十萬！”

“十萬？”我驚訝出聲，“林辰，你老實告訴我，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沒做什麼......”

到了這個時候，林辰還嘴硬。

我也不慣著他：“你要是不說的話，那你自己看著辦。”

在這二線城市，我一個月也才八千。

每個月給李嬌嬌一些，生活用掉一些，還要還車貸房貸，我省吃儉用攢出一萬要好幾個月。

結果林辰一開口就是十萬，敢情拿我當沒有智商的提款機呢。

我又不是傻子，和他的關係也沒好到什麼也不問就將錢給他。

說什麼是借，最後肯定是一分也要不回來。

在這方麵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若是我和他要錢，他就會找李嬌嬌，李嬌嬌最後便會說我：

“那是你弟弟，談錢傷和氣。”

我對林辰不抱一點希望，隻希望他能不要動李嬌嬌的養老金。

林辰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他說：“我們見麵，我都告訴你。”

5

林辰約我在一家咖啡店見麵。

我把包放在椅子上，坐在林辰對麵。

“說。”

我抬眼，見到林辰臉上帶著傷，見怪不怪吐出一個字。

他打架惹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林辰對我的語氣很不滿，但到底有求於我，他忍著怒火說：“姐，我前段時間不是創業，我還差十萬的資金。”

我嗤笑一聲，揭穿他的謊話：“創業？林辰，你要找借口也找一個像樣的，不要像個智障一樣好不好？”

誰不知道他一直躲在房間裏打遊戲，連吃飯都要李嬌嬌請好多次。

他不會真的以為我和李嬌嬌一樣好騙吧？

見我一而再再而三下他麵子，林辰有些坐不住了。

“林夕，我好聲好氣請你幫忙，你不要不知好歹得寸進尺。”

難為他一口氣說了三個成語，我挑眉：“這就是你請人幫忙的態度？”

林辰並不打算繼續和我說什麼，他強硬道：“你給不給錢？”

“不給。”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想為了一灘爛泥賭上我的人生。

“很好，”林辰拍桌而起，引得周圍的人側目，他放下狠話，“你最好不要後悔求我幫你。”

我無所謂聳肩，我瘋了才會找他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幫忙。

這個小插曲我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對李嬌嬌多了幾分留意。

我多次打探，發現林辰並沒有和李嬌嬌說他找我要過錢的事。

真是奇了怪了。

這個時候，林辰不是應該哭著跑去找李嬌嬌，哭著喊著委屈說我欺負他？

不過他沒有惹麻煩，我也樂得清閑。

方哲那邊，我不隻是要和他離婚。

他是在婚前一個月買的房，房貸還完之前不能加上我名字。

婚後月供我們差不多是五五分的，有時候我出的還比他多。

這筆錢，我不會便宜他。

我找了律師谘詢相關法律，準備好了一切，我起訴離婚，走法律程序。

開庭前，方哲多次到公司找我了。

方哲在外人麵前是真的很會演。

一開始他到公司找我，不明真相的同事會羨慕說我有一個好丈夫。

我笑而不語，不打算費口舌和他們說這種糟心事。

可方哲卻以為我是心軟了，他開始明裏暗裏搞小動作。

我再一次拒絕讓送我回去，順便把他帶來的花束丟進垃圾桶裏。

方哲皺著眉，看上去很費解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身後傳來同事的聲音：“林夕，你這也太過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