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戀愛七年,結婚五年,我們終究沒有熬過七年之癢。
祁旭向我提出了離婚。
我看著放在茶幾上用牛皮紙包裹的文件,幾口吸完手中的女士香煙,自嘲的笑道:
“打算給我多少錢?”
“三套市中心的房子,還有300萬現金。”
“就這些?”
“不少了,程予安。”
祁旭捏了捏高挺的鼻梁,語氣開始變得不耐煩。
“我仁至義盡了,以後這些都是你的了,我的你也別惦記。”
我站起身,走到祁旭身前,衝著他吐了一口煙。
然後看到他厭惡的皺起眉。
“我的?你的?”
我抽出牛皮紙袋裏的離婚協議書,看著財產分割下短短的兩行字,實在忍不住終於笑出聲了。
笑著笑著眼淚跟著流了出來。
“真是大方。”
文件是被我甩在他臉上的。
他怒了,謔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拳頭握得緊緊的,像是下一秒就會揮到我的臉上。
但是我知道他不敢。
這十年,是我陪著他闖過來的,我為了他離開Z市,為了他住在陰暗的地下室,為了省錢給他買一件像樣的白襯衫餓肚子,也為了拿下項目陪他應酬,覥著臉端著酒杯像條狗一樣和別人喝酒。
我現在還記得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把手放在我大腿上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惡心。
特別的惡心。
可是祁旭讓我忍一忍。
那個時候,為了上百萬的生意,為了祁旭,我咬著牙忍了。
可是現在,我為什麼要忍?
“你就是個畜生!”
我將手裏還未燃盡的煙頭按在他的手臂上。
生肉燒焦了的味道裏,我看到祁旭的臉色白了白,終於不再是那副厭惡我的樣子了。
我很滿意。
“滾吧,想想離婚協議該怎麼寫,再來找我。”
祁旭走了,我慢悠悠的關上房門,身體順著牆壁劃了下來,沒有了一絲力氣。
......
離婚協議書改了三次,第四次,我總算簽了字。
一半的房產,和公司30%的股份。
不多,但也不算少。
“我欠你的,這輩子還不了了,就等下輩子還吧。”
祁旭拿著離婚證,看著我的眼神裏,有愧疚、有悲憫、還有......
解放了的快樂。
我笑了笑,抬眼看著民政局前高高的台階,五年前也是在這裏。
當時祁旭手裏拿著的是我們的結婚證,他抱著我開心到飛起:
“安安,我終於娶到你了,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五年而已......
還說什麼下輩子。
“我的下輩子,不缺一個畜生作伴......”
回到家裏,我將屬於祁旭的東西全都扔了出去。
幹完這一切,我坐在沙發上喘著氣。
手機不停的震動,微信消息一條條跳了出來。
是我和祁旭都在的群,我還沒來得及退,群主也忘了踢我。
此時此刻,群裏正在瘋狂的刷屏消息:
【陸路川:今晚來寒舍,好久沒聚了。】
【我是神:有酒?有肉?有姑娘?】
【王霸:少來,隨哥組的局,旭哥也來,純喝,來不來?】
【路人甲:來唄。】
【+1】
【+1】
我摁滅了屏幕,唇角揚起意味不明的笑。
謝隨的局?
這是要給祁旭來個單身派對嗎?
是當我程予安死了麼?
2我站在寒舍直達頂層的電梯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白皙的皮膚,濃豔的紅唇,腰肢平坦,胸部挺拔,臀部豐圓,雙腿細長筆直。
身上的包身長裙衫將這些優點顯露無疑。
“程小姐,八層到了。”
西裝筆挺的服務生走在前麵,這個地方我來過多次了,他自然不會知道這次的局原本不應該有我的位置。
我隨手撥了撥蓬鬆的卷發,揚起笑容,在服務生推開包廂門後嫋嫋婷婷的走了進去。
“怎麼,我來晚了?”
Z市最豪華的會所最昂貴的包間裏,觥籌交錯的聲音在我進來的一瞬間戛然而止。
隻剩下音樂聲格外吵鬧。
“別停啊。”
我拿起一杯紅酒衝著目瞪口呆的幾個人舉了舉杯,冷笑道:
“我前夫的單身派對,我來湊個熱鬧。”
周圍的空氣有瞬間的凝滯,我看到祁旭的臉色暗了下來。
謝隨倒是沒受影響,甚至朗聲一笑,斜坐在位置上吹了聲口哨:
“嗬,來了新節目。”
我衝著他甜笑:“謝總,我不請自來了。”
我踩著高跟鞋和祁旭擦肩而過,包間很大,但是今天來的人不少,已經沒有什麼位置了。
我看了一眼仍饒有興致盯著我的謝隨,衝著他走了過去。
其實我和謝隨並不是很熟,如果不是祁旭,我根本不會認識他。
但是這裏是他的主場,我這個客人總不能不給主人麵子,說什麼也得去敬他一杯。
“謝總,咱們也有一年多沒見了吧,您可真是風姿依舊。”
我端著酒杯和謝隨的碰了碰。
謝隨眼神微微眯了眯,收回了掛在臉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程予安,我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話雖這麼說,謝隨卻沒有下我的麵子,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別以為見過幾次麵,就能和我稱兄道弟了。”
“不敢。”
我笑著賠罪,重新將謝隨手裏的酒杯倒滿,輕扯唇角:“我不過是在奉承你罷了。該不會,連誇你的話也不能說了?”
謝隨嗤笑一聲,眼神裏多了一絲鋒芒:
“都是朋友,不用來這套,今天是我組的局,別讓大家不開心就行。”
他意有所指地望向了依舊低著頭不發一言的某人。
我慢悠悠的晃著酒杯,杯中的影子裏蒼白的皮膚近乎通透,更顯得猩紅的指甲怵目驚心。
“我是來喝酒的,不是來算賬的,”
我順著謝隨的目光,看向祁旭:“喲,前夫哥也在啊,不一起喝一杯嗎?”
語氣格外誇張,聲音也格外響,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凝聚在他身上。
他不自在起來,嘴裏嘟噥著什麼。
八成是在罵我的娘。
“......我去個洗手間。”
他最終沒有罵出來,而是站起身走出了包間。
“果然還是那個軟蛋。”
看著祁旭的背影,我忍不住譏笑出聲,順手從謝隨的手上拿過他吸到一半的煙,深吸了一口。
謝隨看著我挑了挑眉,似乎毫不介意,隻是看著我的眼神多了幾分興味。
“倒是沒想過會這麼安靜。”
“安靜?”
也是,我沒有發飆,祁旭也沒有發狂。
確實不夠熱鬧。
我將杯中酒飲盡,微微靠向謝隨:
“那謝總想看什麼?看我潑婦罵街嗎?”
我離謝隨本來就近,這樣靠過去的姿勢更是顯得親密,他皺了皺眉卻沒有躲開,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他有著一雙鳳眼,眼神狠厲的有些唬人。
我突然覺得心裏有些沒底,謝隨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是不清楚,招惹他不知道會不會惹下麻煩。
可是還沒等我錯開目光,謝隨先仰身一靠,倚在了身後的真皮沙發上,雙手攤開,雙肩微聳。
“安安姐要是肯潑婦罵街,我也不介意欣賞欣賞。”
他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我和謝隨是同一年的,我還比他小了幾個月。
當然知道他叫我姐完全是出於嘲諷。
但我不介意,撩了撩垂在肩頭的長發,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那可惜了,今天沒打算讓你看戲。”
他眨了眨眼,惡趣味的開口:
“你想等祁旭回來?我恐怕你今天是等不到了。”
以祁旭的姓格,此刻怕是早就落跑了。
我放下酒杯,將燃盡的煙蒂扔了進去:
“我跟他五年,你以為我會不了解他嗎?”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膈應膈應他。”
憑什麼他以為給夠了錢我就得滾蛋,這個世界上比錢重要的多的是。
比如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自己,那個被祁旭變著方賣了還美滋滋替他數錢的自己。
多麼傻,那麼義無反顧。
像個笑話。
可是我憑什麼要當這個笑話?
我不後悔那個付出一切的自己,但是現在我要帶著祁旭一起下地獄!
3“悠著點,到時候陪了夫人又折兵。”
謝隨一口幹了杯中酒,意味深長的落下一句。
沒等我反應,他就站了起來,隨意的衝著眾人揮揮手:
“人有三急,我先中場休息了,哥幾個少喝點。”
他瀟灑離場,我卻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我和祁旭在一起五年,我很懂他。
我認識謝隨也有三年了。
我也了解謝隨。
所以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就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會所熏著濃烈檀香的盥洗室外,我看到了謝隨正和祁旭說著話。
我趕忙躲在磨砂玻璃後麵,透過玻璃上櫻花瓣上的裂痕,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祁旭顯然沒有想到謝隨會出來找他,臉上有些不安,頭微微低著,像是愧對了誰。
謝旭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滑動打火機點燃:“真離了?”
祁旭悶聲點頭:“早上領的證,予安生不了了,我媽想要個孫子。”
“你不就是個孫子嗎?”謝隨吐出一口煙,吐出濃濃白霧,聲音裏透出幾分冷然:“程予安為什麼生不了,你不清楚嗎?”
祁旭的身子明顯晃動了一下,頭垂得更低,他是背對著我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謝隨的表情我卻看的清清楚楚。
赤裸裸的全是嫌棄......
為什麼生不了?
我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次拿了大單,祁旭多喝了幾杯,酒駕,車禍,我護著他擋在他身前,卻不知道當時自己已經懷了孕。
孩子自然是沒了,子宮一塊沒的。
車禍是謝隨處理的,倒沒想到他還記得。
“小羽懷孕了,在醫院,我先回去了。”
祁旭側著身子離開了。
謝隨甚至沒有正眼看他,隻是挪了挪身子讓出了路。
沒什麼耐心的把煙按摁在水池裏,使勁兒轉了轉。
他在生氣?
奇怪!
我卻顧不上其他,在他走進男廁所之後,我拎著包,踩著嫋娜的步伐,明目帳膽的走到了跟了進去。
他看到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解褲子的動作卻頓了頓。
“程予安,你現在已經不管不顧到隨便出入男廁所了嗎?”
我沒有說話,直接走到他的身側,挨著他的肩膀,拿出包裏的口紅慢悠悠的補起妝來。
“謝隨。”
補好妝,將口紅塞回包裏,我側過臉看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輸嗎?”
謝隨不知道我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沒有立刻回答我。
“因為......”
我笑著抬起一隻纖細雪白的玉臂,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
手指輕佻的撫摩著他的臉頰。
“我不夠騷啊。”
謝隨神色微變,下意識的就把我的胳膊拽了下來:
“程予安,別跟我這兒發酒瘋,沒用。”
語氣很凶,吞咽口水的動作,卻讓我看出了他的破綻,看來我可以繼續進攻了。
我想過要怎麼報複祁旭,給他戴綠帽子,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但是如果睡了他身邊的人......
我重新將手搭回謝隨的肩上。
這個男人,不但是祁旭身邊的人,還是他苦心巴結的人,睡了他,不光可以膈應祁旭,說不定還有許多別的作用。
“你說你們男人是不是賤?”
我將胸脯貼在祁旭身上,手上用了些力氣,剛好可以湊到他的耳邊:
“你以為我不知道祁旭為什麼甩了我?沒錢的時候怕我跑了,分分鐘粘著我,現在有了錢,卻又恨不得我立刻滾蛋。狐狸精有的是,懷上了又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喜歡刺激......”
我還沒有說完,謝隨卻推開了我,退後了一步。
我冷笑出聲,心想這個你進我退的遊戲,謝隨到這一步算是輸了。
我再一次靠近,仰起頭,隻差一寸就要貼在謝隨的唇上,一隻手從身側滑過來,輕輕按在他胸口赤裸的肌膚上。
“我告訴你怎麼更刺激,睡兄弟的女人,最刺激。”
手下的皮膚又燙又熱,心跳有力,甚至有些快。
“你瘋了。”
謝隨低吼。
“程予安,我再說一次,你給老子撒手,否則老子弄死你。”
謝隨磨著後槽牙,嗓子裏都透出一股狠勁兒。
“偏不,我今天就要睡了你。”
我惦著腳尖在他的薄唇上親了一口。
下一秒,他反手一抓我的手腕,毫不憐惜的將我按在牆上。
我疼得抽了口涼氣。
“你他媽的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聲音也跟著有些哽咽。
“我今天就是要睡了你。”
我假意服軟,謝隨這樣的男人,總不屑於真的和我一般見識。
“哭了?不硬氣了?”
果然,謝隨鬆開手,看著我的臉上多了幾分不自然的同情:“今天我當你喝醉了,先送你回去。”
我抹了一把眼淚,重新換上媚笑:“送我回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