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春芽也連忙揚起一個笑，擔憂的問道：“二丫回來了？有被欺負嗎？”

二丫假裝沒有看見自家親娘微紅的眼眶和不太像笑的笑，垂著眼解釋道：“沒有，我躲著等她們吵完了，才出來的。”常年的欺壓中，周二丫也摸索出了自己的生存之道，知道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少遭罪。

聽見孩子那麼說，張春芽心裏又酸又澀，臉上的笑險些掛不住，一連聲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周老二保持著背對的姿勢，聞言也隻是閉上了眼。

卷縮成一團的男人，背影過於瘦削，看著竟有些窩囊。

二丫也不再多說什麼，隻小心護著熱水走到床邊，流露出幾分無措，小聲的問道：“大姐還沒有醒嗎？”

簡陋的床上，破舊的棉絮都堆在了一起，鼓囊囊的一團，竟是裹著一個人。隻露出了一張通紅的，削得尖尖的，巴掌大小的臉。五官清秀，就是膚色曬得黑了些。

就算額間蓋著帕子，鬢邊也依舊積著汗水，被打濕的發絲沾在臉上。許是連日的高熱把人都燒糊塗了，雙眸緊閉，紅得不太正常的嘴巴張張合合，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過了幾十年的日子，讓人麻木。光是陰陽怪氣兒不足以讓張春芽這個堅韌的農村婦人露出這般脆弱的模樣，床上高燒不醒的大女兒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張春芽把小兒子輕輕推出懷裏，取下額頭上的帕子，換下新的，細細的擦拭女孩兒臉上的汗水。

帶著身為一個母親的堅強說道：“會醒的，你姐姐就是太累了。等她休息夠了，就醒了。”聲音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但蘊含著莫大的能量。

小男孩兒也跟著母親的動作，走到了床邊。個子不夠高，堪堪的把腦袋露出來，雙手扒著床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床上的大姐。

聽見母親那麼說，奶聲奶氣的補充道：“大姐平時可累了，就讓大姐好好休息吧。等大姐睡醒了，就能起來陪我玩兒啦！”眼睛亮閃閃的，滿滿都是期待。

小女兒大上兩歲，但心智上終歸隻是一個小孩子，有著對父母天然的信任。聽見母親那麼說，心裏鬆了一口氣。

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臉頰上露出兩個酒窩，小小的，但是特別可愛。催促著娘親把剛剛端回來的水端給大姐吃。

雖然娘親說的是去廚房倒碗熱水回來給大姐，但是二丫想起，每次大伯家的堂哥在外麵瘋玩兒了回來，嚷嚷著熱得不舒服，奶奶都會挖上一撮白糖給他兌糖水，哄著他說，隻要喝了就舒服了。

二丫沒有喝過，大姐也沒有喝過，大寶沾過一勺。他說糖加到水裏看著沒什麼變化，但是喝上一口，甜滋滋的，喝完了整個人都是暖呼呼的，舒服極了。

二丫想到在床上躺著的，看起來很不舒服的大姐。悄悄的，在熱水裏麵加了點白糖，一點也不多，二丫隻敢弄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