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青拉著板車往子午鎮去,他不知道兒子鬧的是哪出,總之昨天給他哭麻了,也不敢多問,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許是這小子,昨個沒帶丫頭來才哭鼻子吧?他不禁腦洞大開地想。
白茶興奮地拍著板車側麵的扶手,她聽說人世間很繁華,不過師傅怕她下山壞了修行,從不讓她下山,她記得最近一次下山都是幾百年前。
還是師兄偷偷帶她去的呢,人間的七夕燈火真的很不錯,如今能再瞧上一回,她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哥哥,我們要是有馬兒就好了,馬兒跑得可快了。”
陸二青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爹爹這人力馬兒,不輸那四條腿的馬兒。”
“可是,爹爹累啊,有了馬兒,爹爹就可以坐車了。我明個就上山上抓一頭野馬兒去。”
“傻丫頭,這山上哪有野馬兒,野驢子道是不少。”
“那我就抓頭野驢子,我們坐驢車。”
陸二青失笑得直搖頭,這娃娃傻憨憨的,啥也不懂啊。
秋涼了,道旁的田裏光禿禿地,路邊連雜草也沒有,老樹上折斷的枝丫上沒有一片綠葉,嫩一點的樹苗連樹皮都沒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杆子杵在道旁。
這慘象宛如蝗蟲過境,幾個兵爺正捂臉遮麵推著車收集道旁的骨骸。
白茶略略瞧了一會兒,猛地想起離家前的事。
“哥哥,我還有東西要給你看呢。”
“什麼東西。”
“那我不能說,等回來再告訴你。”她已經等不及看他高興的表情了。
在一看陸修遠耷拉著臉,苦哈哈的。
“哥哥,你笑一笑?”
“為什麼?”
白茶見他背過臉去,繞到他麵前:“哥哥讓我感覺很悲傷,你笑一笑,笑一笑好運就來了。”
陸修遠揉了揉眼睛,強強擠出一絲笑來。
“啊——哥哥你笑得怎麼比哭還難看,你應該像我這樣笑,嘿嘿嘿!”
陸修遠看她眉眼彎彎酒窩深深笑得很甜,不舍得將她抱在懷裏。
“你這樣傻以後可怎麼辦呀?”
白茶也不覺得這話不好,師傅說了聰明強大的人要幫助弱小,弱小的人就要學會依附別人,這世間總有屬於自己的生存之道。
“沒關係,我有哥哥啊。隻要哥哥夠聰明就好了。”
陸修遠喉頭一梗:“你要多察言觀色,不能調皮搗蛋。別人打你,你就跑,不能站著挨打知不知道?”
白茶點了點頭,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好多鋪子都關了,真是大失所望,人間一點也不繁華,還破破爛爛的,她不喜歡。
“你要聽話。”
“嗯,我可聽話了。哥哥,我難道不聽話嗎?”
“聽話,你最聽話了。”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手帕,裏麵有五十文錢,“以後饞什麼零嘴了,就拿去買著吃,省著點花。”
白茶不知道這些小鐵片能做什麼,總之哥哥給的,她拿起來就是,見哥哥一路上都不開心,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像他昨天那樣,學著豬的聲音哼哼了兩聲,一下就給陸修遠逗笑了。
啊,他要想開些,想開些,她是去享福了,能吃飽飯,能穿好衣。
他要是想她了,可以去看她的。
“哥哥,我不喜歡城裏,好荒涼啊。”
“我也不喜歡城裏。”
王氏見天氣好,想著趁著冬天前,將被子拆洗拆洗。一開門踢到了竹筐,正要罵,就見裏麵裝了一口袋大米,足有十斤沉。
昨天去過城裏了,今個又去,不會是那父子倆將小閨女給賣了吧?
陸二青這一路上也聽出些不對勁來,趁小姑娘去茅廁的功夫,拎著兒子問:“你幹啥呢?你把人家閨女給賣了?”
“爹,待會兒你領著她去吧,就前麵那戶人家,我不忍心。”
“你不忍心,老子就忍心了?你是不是給人賣了,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