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這天天氣好得很,一輪素月剛上枝頭的時候,沈姣盼便跟著俞瑾周上了馬車。
沈姣盼穿了淺綠色褂子,頭發簡單梳了個髻,樸素卻也不失端莊。
到達方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襯得月亮愈加明亮。
方統為人灑脫不羈,交友廣泛,這日遊園詩會邀請了好友十餘位,許多都像俞瑾周一樣,帶了家眷前來。俞瑾周二人到的時候,後園中燈火與明月交相輝映,談笑聲不絕於耳,紅男綠女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說笑笑。
正與人相談甚歡的方統老遠便看到了俞瑾周,他快步走了上來,邊走邊叫道:“俞兄,你可算來了!”
二人作揖問候,方統注意到一旁的沈姣盼,眼前一亮,問:“想來這位仙子就是嫂嫂了!”
沈姣盼被惹笑,微微頷首道:“方公子好。”
俞瑾周笑著對她道:“我這兄弟慣來喜歡玩笑,習慣了就好了。”
“風趣幽默自然也是一種難及的才華,方公子舉重若輕,收放自如,妾也算是漲了見識了。”
方統聞言感歎道:“怪不得俞兄總說嫂嫂有一等一的才情,方才短短幾個字,已是讓方某刮目相看!”
這讓沈姣盼格外吃驚,她總認為自從離開了許家,自己在城中早就是個臭名昭著的“惡婆娘”,竟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有人在外麵說自己好的,那個人竟然還是俞瑾周。
方統說了幾句便又去接待其他賓客了,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人過來寒暄。
沈姣盼漸漸了解到,今日來參加詩會的,既有達官貴族,又有平民布衣,既有在朝為官的,也有經商做買賣的,可謂是形形色色,應有盡有。
俞瑾周才回京不久,許多舊友都得今日機緣才能相見,紛紛將他圍了起來,沈姣盼便在一旁靜靜聽他們說話,偶爾也會有幾個女眷過來問候。
不知從哪走來一位身著桃粉色外衫的女子,臉上的脂粉甚重,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極有風韻,她在沈姣盼跟前停下,行了個半禮,微微一笑,眼睛彎彎,惹人憐愛。
“見過姐姐。”
沈姣盼不識得這女子,回以微笑,輕聲道:“我竟不記得是在哪處見過這麼好看的美人,不知妹妹是哪家的?”
那人聽了笑道:“姐姐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進了國公府的大門,就不記得妾了?早些年在許府,我們是見過的,我是如夢啊,和翠柳來往多呢,與姐姐便也打過幾回交道的。”
她這個話說完倒讓沈姣盼心頭一怔。那翠柳正是許書白的妾室,早些年不過是許府的一個丫鬟,後來不知怎麼就眉來眼去爬上了許書白的床,她慣會撩撥,沈姣盼算計她不過,是栽過不少跟頭的。如今眼前這人臉上笑著,可沈姣盼卻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又究竟是敵是友,畢竟好端端的,當著俞瑾周的麵,誰會沒來由地提起許書白呢。
沈姣盼臉上還是掛著體麵的笑,問道:“真是許久未見,翠柳過得還好吧?”
“托姐姐的福,翠柳如今在家管事了,肚子裏又懷了,我看等生下小公子,也該抬夫人了!”說著她看看沈姣盼旁邊跟人聊得熱火朝天的俞瑾周,道:“倒是姐姐,以前被翠柳壓著也就罷了,如今踏進了萊國公府,又沒人攔路,肚子也要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