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別碰祭品。”老太太安氏啪的一聲，拍掉自家小孫子伸向飴糖的手。“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昨天你爹拿回來的時候，你不是吃過？”

林安南捂著被打紅的手，“有這麼多，給我吃點嘛，奶奶。奶奶就給我再吃點兒吧。”說完還試圖揪著安氏的衣裳撒嬌。

老太太也不理，隻是徑直地把裝著飴糖的碗，放到碗櫃高處。

轉身就對旁邊挺著大肚子的兒媳婦楊氏說道，“你也別總是在廚房來轉悠，當是趕集呢？挺著個大肚子走來走去，擋著我做事兒。自己回床上躺著去，不要在這裏礙眼。”

楊氏並不生氣，知道自家婆婆是個關心人的刀子嘴。“知道了，娘，我這就去休息，晚上我再出來祭灶神吧。”

坐在小木板凳上的林平豐拍了拍手上因為燒柴火沾上的灰，扶著楊氏就往屋裏去。

“娘，我先扶楊氏回去休息。您也回去睡會兒，等到了酉時，我把東西弄好，再去叫您出來主持祭祀。”

也不知道老太太聽沒聽到，她隻是低著頭收拾著廚房的鍋碗。

走遠了的楊氏還聽見廚房裏她家三個小子說話的聲音。大兒子林安東正教訓著要偷吃的小兒子林安南。

“你怎麼一天就知道吃，昨天我和你二哥的飴糖不是給你分著吃了嗎？怎麼還這麼饞。老話說得好‘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我們家就靠這飴糖甜住灶王爺的嘴，他才會在上天的時候給我們家裏說好話。你把糖給吃了，惹他生氣，是會給家裏帶來壞事兒的…”

聽著不停嘮叨的大哥，又看著強拉著他手臂，不讓他去拿糖吃的二哥，林安南隻覺得頭都大一圈。

於是奮力地想要甩開二哥的手，“二哥，好二哥，你就放開我吧。我不去吃糖了，你放開我，我這就回去睡覺。”

“你給我抓緊他，娘這幾天被肚子裏的孩子鬧騰得睡不著覺，正好趁著空閑時間休息休息。不準他去旁邊打擾娘睡覺。”

林安西的手本來要被弟弟掙脫了，但一聽到大哥的話，就立馬用另一隻手，緊緊地抱住渾身都是力氣的三弟。

林安南累的滿頭大汗，呼呼的喘氣聲讓他連話都說不連貫。

“我，我不去了。奶奶，你叫二哥放開我吧。”沒辦法的林安南隻好向一旁的老太太求救。

老太太把手裏洗碗的絲瓜瓤一扔，“你們都給我…”

還沒說完就聽見兒媳婦楊氏喊叫的話。

“娘，我要生了。娘——”

老太太也顧不得什麼糖不糖的，連忙跑去臥房。隻看見兒媳婦躺在臥房床上，抓著被子的手青筋暴露，滿頭大汗的一直呼疼。

“別急，別急，娘在這裏呢。又不是沒生過，快別叫。後麵還要省著力氣生孩子呢。”老太太一邊拿起床頭旁的毛巾給楊氏擦著汗，一邊拍著楊氏的胸口，幫她順氣。

“娘，我媳婦沒事吧。怎麼這麼早就要生了，怎麼這麼早就生了呢？”林平豐抓著蚊帳，一臉擔心的伸頭望向楊氏。

老太太被自家兒子的突然出聲嚇得一抖。太著急進來，都沒看見旁邊還站著個大活人。

“你還站在這裏幹啥，快去叫你興姨過來接生。”

“哦，哦。好，我這就去。”他說完，轉頭就往外跑去。

“我還沒說完呢，你給我回來。怎麼就愛聽話聽半截兒。”沒辦法的老太太安撫好楊氏後，隻好起身往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