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暮吟坦然道:“閑來無事,就到後山來散散步,正巧看到這裏生長著各種藥材,就想著采摘一些,回去曬幹研磨成粉。”
尹延修挑眉:“藥材?”
“嗯,不是很名貴,但都是難得的良藥。”反正是長在後山的,並非哪個農戶所種,采摘一些應該不會有人追究。
尹延修看著那些完全不起眼的植株,笑了:“這種事情夫人吩咐一聲即刻,不需要親自動手。”
她淡淡道:“無妨,左右我閑來無事,況且也是無意間發現的。”
“夫人可還在為那日的事生氣?”
那日的事?指的是剛來時,被茹娘以挑揀豆子刁難的事?
她搖搖頭,當時的確挺氣惱的,但事情過了,也就不再放在心上:“自然不會,隻是小小的為難,我倒要謝謝先生,沒有給予更多的曆練。”
還說不會,終究是有些介意啊。
“夫人與在下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她亦道:“先生也與我想象中截然不同。”
“哦?”有些好奇,自己在她的想象中,究竟是何模樣。
“我本以為,先生定然是個連路都走不動的老頭子,沒想到這麼年輕,不過二十幾歲。”
聞言,尹延修先是一怔,隨即失笑道:“夫人說話可真是好聽,雖說在下的確不是個老得走不動路的老頭子,但也早過了而立之年。”
柳暮吟震驚。
他竟然三十多歲了?竟是一點也瞧不出來。
“先生一定很早之前,就跟在大將軍身邊了吧?”她狀似無意道。
何嘗聽不出她的試探,但尹延修並未打算隱瞞:“十年前,在下是衛家的一名普通馬夫。”
越發驚訝,怎麼也沒料到,這個尹延修竟然是馬夫出身,倒不是看不起馬夫,隻是不敢相信,在這樣的年代,會有人如此重用一個身份低微的馬夫。
比起對尹延修的好奇,她更想知道,衛廷驍是抱著怎樣的想法,啟用這個人的。
“世人皆說,英雄不問出身,誰謂犬能欺得虎,焉知魚不化為龍,先生定然是有真本事的人,無論在哪裏,都會發光。”
“夫人果真不同尋常。”尹延修忽然發現,自己不能拿對待一個十四歲孩子的眼光,來對待眼前之人:“然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若非主公眼光獨到,高瞻遠矚,尹某也不會有今日。”
的確是個忠心的好下屬,無時無刻不在吹噓自己的主上。
但她承認,論眼光,衛廷驍的確有一手。
隻是這深謀遠慮的心思,用在一個女人身上,想必就不怎麼令人敬佩了。
一邊將萎蔫的草藥挑出去,一邊道:“我聽說,是尹先生強烈提議,大將軍才決定迎娶柳家之女,你們在提出這個條件的時候,可有想過,將人娶回來後,要怎麼安置?”
終於還是問到這個問題了,其實在此之前,尹延修並不認為,這個娶回來除了當擺設,沒別的用處的女子,會向自己提出質疑。
但現在,他要好好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