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亦鬆和水亦山馬上行動，可是水大郎不動，“他娘，那他祖父祖母咋辦？”

水秦氏看了眼水大郎，“你想回去，我不攔你。”說完，也不理他，自顧自地收拾被褥。

水亦梅對水亦山說：“大哥，你跑得快，告訴村長一聲，說是你在山裏見到了蝗蟲。他們跑不跑是他們的事。就說咱們走了。快去。我們等你。”

水亦山應了一聲，飛奔而去。

東西不多，不過鍋碗瓢盆和兩床破被子而已。水秦氏收拾好東西，都捆在木板車上，讓水亦梅爬上去。她和水亦鬆推著出了山洞，在小路上慢慢走著。

水亦鬆還小，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時候，笑話水亦梅，“妹妹，現在你可是個假小子了。哈哈，以後在外麵我可要叫你弟弟了。”

水亦梅也說道：“娘，哥哥說得對，你千萬別露餡了。娘，咱們這是去哪兒？”

水秦氏苦笑一聲，“就去你舅舅家那邊吧。他在200多裏地的沙溪鎮上，一家子在那裏做點小生意。咱們隻能去投奔他。”

水亦梅不知道鎮子的具體地址，要是有地圖就好了。

逃亡的方向，一定要避開蝗蟲的飛行方向才行。

水大郎跟在後頭，看著水秦氏推車。水亦梅氣不過，“爹，過來推車。”水大郎這才接了車子推著。

水亦山拿著兩個饅頭回來了，“娘，我給村長說了。他們不信咱們這裏有蝗蟲。不過，村長給我了兩個饅頭，說是謝謝咱們。”

看來村長也知道這一家子沒吃的。水秦氏接過來，把兩個饅頭分成五塊，一家子分著吃了。

烈日當空，一家子山中小路上快步走著，繞過石家村，上了大路。

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喊，“爹，娘，等等我。”

水亦梅回頭一看，出嫁了1年的大姐水亦蓮，披頭散發，鼻青臉腫，挎著個小包袱，滿頭大汗，正快步追來。

水亦梅看著一身狼狽的大姐，眼淚差一點流出來。

水亦蓮是老大，比水亦梅大10歲。水亦梅很小的時候，水秦氏忙著家裏和地裏的活，都是水亦蓮帶三個小的，手裏拉著兩個弟弟，背上背著最小的妹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都省給弟弟妹妹，是家裏最懂事的那個，也是吃苦最多的那個。

兩年前，二嬸做媒，做主把水亦蓮嫁給娘家侄子張亮，張亮家有不少地，在當地是比較有錢的人家。

一開始，水大郎一家都認為水亦蓮嫁過去是享福去了，哪裏知道三日回門那天，水亦蓮被打得鼻青臉腫，說是不敬公婆。

水大郎懦弱，水秦氏哭了一通，水亦蓮還是回婆家去了，從此就很少回娘家。每次回娘家都帶著一身的傷。

問她，她隻是哭。

水亦蓮哭著趴在水秦氏懷裏，“娘，我被休了。張亮，他不是人。”

水秦氏急了，“咋？他又打你？”

“嗯，嗚嗚，嗚嗚。”水亦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娘，我被休了。我再也不回他家去了。”

水大郎一聽也急了，放下車子，推開水秦氏，搖晃著水亦蓮的肩膀，“蓮兒，你得回去，咱家可丟不起這個人！這，這，咱家可咋做人。”

水亦鬆、水亦山和水亦梅聽了水大郎的話，義憤填膺，跳下車子，挽起袖子。水亦梅說：“姐，咱們和二叔二嬸一家分家了，這就要去逃荒。你跟著咱們一起。看誰趕你走，我要他好看。”說完，還瞥了一眼水大郎，看那樣子，要是不同意的話，她就要揍人。

水大郎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蓮兒，你出嫁了。被休了以後怎麼辦？你趕緊回張家去。”

水亦蓮滿臉是淚，“爹，他家嫌我生不出來孩子，我，我回不去了。”

“你看看，爹，他家不是人。”水亦蓮擼起袖子，兩條胳膊上都是鞭痕，新傷疊在舊傷上麵，猙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