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要你陪我睡覺。」
被纏得沒法,我隻好同意。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在本王榻上!」
第二天,我被他一腳踹翻。
「......」
我的腰!
後來他們爭風吃醋都想和我成親。
1
我爹臨終前,交給我一張發黃的婚約。
看著與我締結婚約的那方明晃晃地寫著慬王府,我猶豫了。
去吧,不知會不會被慬王府當做賊人拿下。不去吧,這畢竟是我爹的遺願。
我向天空拋一個骰子,決定由它來選擇我的命運。
結果被路過的飛鳥一口叼住不知所蹤。
一瞬間,我不知道該為骰子默哀,還是為飛鳥默哀。
無奈之下,我扣扣搜搜地花了一文錢向算命先生求了一卦。
算命先生拿著我搖出來的簽文看了又看,最後裝腔作勢地捋了捋胡須。
「小姐,你這是天命,隻有天知道。」
好家夥,這就把我打發了?
看著這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我萬分後悔花了那一文錢。
就這樣,走投無路的我,在厚葬我爹的第二日,騎上我心愛的小野驢,開始了北上結親的征程。
你說巧不巧,半路上正叫我遇見了戰勝歸來就地駐紮的慬王盛晏和。
「來者何人?」
四麵八方竄出來許多士兵將我團團圍住,驚得我直接從驢背上滾了下來。
小野驢更慘,差點被這陣勢嚇得屁股尿流。
「各位軍爺,我是良民,路過此地驚擾了各位軍爺,還請見諒。」
我自報了家門,很快就被帶到了一處營帳。
「抬起頭來。」
一道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沒有我想象中的粗獷與凶狠,反而極其溫柔與儒雅。
我聽話地抬起頭。
唇紅齒白、朗眉星目,好看,甚是好看。
「你就是南醫楚家傳人?」
麵前的男人,倏爾貼近了我幾分,「那你知不知曉我是誰?」
我搖了搖頭,大實話一個勁兒地往外蹦,「自然是不知曉的,我若見過如此俊朗的男子,一定過目不忘。」
男人聽了我的話,低低地笑著。喉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滾動,看得我吞了一口口水。
「今晚留在我的帳中吧。」
我聽著男人的話,內心天人交戰,最後還是捂著胸口後退了兩步,十分不情願地說道,「男女大忌,不得不防。我......已有婚約在身。」
「仔細看著我的臉。」
男人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叫盛晏和,是你未來的夫君。」
啊這......
我可以!!!
2
是夜,我留在了盛晏和的營帳之中。
看著那僅有的床榻,我咬了咬唇,「王爺,您行軍辛苦,今晚還是我打地鋪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有風度的男人絕對會選擇自己睡地上的吧!
可我顯然高估了盛晏和。
「好啊。」
盛晏和埋頭在軍務之中,頭也沒抬地說道。
我那句「多謝王爺」到了沒能說出口,自己還氣得險些被口水嗆死。
咳了幾聲後,我隻能怨聲載道地開始鋪起地鋪。
早知如此,我就不騎著小野驢走山道了,不然好歹還能有個客棧睡。
我撒氣似的將枕頭丟在地鋪上,正準備躺下,腰間就多了一隻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已被盛晏和攬到了床上。
我們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我甚至能夠清晰地聽見他的呼吸聲。
「娘子,我要你陪我睡覺。」
盛晏和的頭在我的頸窩蹭了蹭。
救命,這麼個大帥批撒起嬌來,誰能頂得住啊!
可是......我沒忘記我爹的叮囑——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
「這不好吧。」
我剛想抬起頭,卻被盛晏和按了回去。
「有什麼不好的,我不舍得你睡在地上,難道你舍得讓我睡在地上?」
「當然不是。」我搖了搖頭,「王爺一路勞累,自然不能再受此委屈。」
「那我們隻能暫且擠一擠了。」
盛晏和將我環得更緊了些。
我本來還有些擔心,但轉念一想......
管它呢,反正遲早要進王府的門,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一夜,說實話,我睡得並不香。
盛晏和將我摟得很緊,我既無可以轉身的餘地,又覺得悶熱異常。
可偏偏我還不能輕易移動,唯恐吵醒了那位爺安睡。
於是隻能睜眼到天明。
一想到可能未來很久我都要以這種姿勢入睡,我的內心頓時萬念俱灰。
天色微微發白,我身邊的盛晏和終於有了動靜。
我抬起一雙充滿怨念的眼,剛對上盛晏和的視線,下一秒,我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哎呦,我的老腰。」
幸好我自小身子骨強健,否則肯定吃不住盛晏和這一腳。
我看著盛晏和,不知道他大早上抽的哪門子風。
「真是大膽,竟敢爬到本王的榻上。來人,將她給我拿下!」
士兵聞聲而動,進來以後看著我們麵麵相覷。
「怎麼還不動手?本王的命令不管用了麼!」
盛晏和皺眉,怒聲斥道。
「王爺,您曾吩咐過,叫我們善待這位姑娘。」
士兵應答。
「那她昨晚留在本王的賬中?」
「也是您吩咐的。」
士兵低垂著頭,恭敬答道。
我看著盛晏和,無語至極。
和我裝失憶?
這是......不想認賬了麼?
3
看盛晏和的表情,顯然是對昨天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上下打量著我,似乎是在判斷著什麼。
我揉了揉腰,站起身來,「王爺,貧者不受嗟來之食,我如今雖然無家可歸,但也絕對不會以一紙婚約要挾。」
「什麼婚約?」盛晏和一頭霧水的樣子,不像有假。
我指了指盛晏和的桌案,那張婚約還被壓在他的桌上。
看過以後,盛晏和一張臉都黑了。
「本王才不認什麼勞什子婚約,你即刻給本王滾出軍營!」
「好嘞!」
我巴不得趕緊離開,誰要嫁給這麼一個神經質的人啊!
「等等!」盛晏和突然叫住了我。
「王爺,您還有事嗎?」
我轉過身來,滿臉的不耐煩被盛晏和看個正著。
「大膽!」盛晏和一掌拍向桌麵,重重的一聲脆響,我都替他疼。
「看在你是南醫楚家傳人的份上,這次本王就先放過你。」
盛晏和叫人將我帶了下去,還下了禁令,不許我靠近他的營帳半步。
我被士兵帶著來到另一處營帳。
「楚姑娘,勞煩您了。」
我看到營帳裏躺著許多病患,軍醫忙進忙出。
「自從我們戰勝歸來,一路上已經倒下了好幾個兄弟。您是楚家傳人,還請您幫忙看看是什麼緣由。」
軍醫在得知我的身份以後,對我肅然起敬。
我苦著一張臉,覺得有些對不起他們的期待。
我雖然是楚家傳人,可卻隻是個半吊子。
出生時,因為算命先生說我命格弱,所以我一直被養在外家,直到及笄前才回到楚家。
楚家傳下來的醫藥典籍我雖然都通讀過,可老祖宗常講知行合一,我壓根沒有實戰經驗啊!
但已經到了這步境地,我隻能趕鴨子上架了。
營帳裏的士兵麵色潮紅,各個咳得厲害。我大約診斷了一下症狀,腦海中飛速閃過,曾經看過的醫藥典籍。
幸好我記憶力異於常人,很快就被我找到了對應的病症。
「這是從關外帶回來的熱症,我馬上開一副藥,不僅患病的士兵要喝,就連與他們有過密切接觸的人同樣要喝。」
我叮囑軍醫,「這病會有傳染的跡象,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軍醫拿著我的藥方,絲毫不疑,立刻便帶人去準備藥材。
藥要一日三次的喝下去,軍中人手不足,軍醫一人自然忙不過來,於是我便也成了主力軍之一。
煎藥的熱氣熏得我滿臉通紅,不時的添柴更是讓我手上臉上蹭了不少的黑灰。
我這副狼狽的模樣,連軍醫都看不下去了。
「楚姑娘,不如您稍微拾掇拾掇,這裏交給我吧,畢竟......」
我知道軍醫沒有說出口的那半句話。
畢竟我是拿著婚約來投奔王爺的,這幅麵容恐怕隻會讓他厭惡至極。
「你覺得王爺還有更加嫌棄我的餘地嗎?」
我蠻不在乎的笑了笑,盛晏和將我送去的藥一滴不剩的全部倒掉,可見是想與我劃清界限。
回想初來軍營時,予我溫柔繾綣的盛晏和,我鬱氣難平。
呸,狗渣男!
4
仰仗著家族流傳下來的藥方,我醫好了軍營的急症。短短幾日下來,連重症的士兵都有了好轉的跡象。
然而就在這時,盛晏和病倒了。
當我得知消息以後,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我知道我這樣很不道德,但我隻想對盛晏和說一句——
活了個大該!
「不肯喝我送過來的藥,是仗著自己身子骨強健呢?還是不願相信我的醫術呢?」
我看著昏昏沉沉的盛晏和,難掩滿臉的嘲笑之色。
「若是王爺當真有骨氣,何必又要喚我前來為您醫治呢?」
大約是被我吵煩了,盛晏和緩緩的睜開眼,再也沒有了凜冽的殺氣,看向我時如同一池春水,清澈柔和。
「娘子。」
「你叫我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稱呼我隻有在初來軍營那日聽見過。
好家夥,這是為了讓我給他治病,連尊嚴都不要了,居然肯在我麵前低聲下氣。
「娘子離我好遠。」盛晏和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身子明明滾燙,可偏偏手卻如此冰涼。
醫者父母心,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當朝王爺。
我默默的抽出了手,將藥汁喂到了他的口中。
一副藥下去,盛晏和的精神好了不少,他又想來拉我的手,卻被我躲開。
「王爺請自重。」
我可不想再被踹一次,扶著隱隱作痛的腰,我恭敬地行了個禮。
「王爺留我在軍營是為了醫治病患,如今急症已除,我將藥方留在軍營,即刻便走。」
「娘子這是不要我了嗎?」
盛晏和皺著眉,微抿著嘴,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那無辜的神情,讓我的心有了一絲動搖。
可隨即想到這些日以來盛晏和待我的種種,我果斷點了點頭。
盛晏和看起來更加難過了。
我看著盛晏和,有些匪夷所思。
明明前幾日是他棄我如敝履,怎麼搞得好像我拋棄他一樣?
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
思來想去,既然盛晏和的態度已經有了轉變,為了我的大業,暫且留在軍營也未嘗不可。
畢竟有他們護送我回京,一路也能少些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