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公是讀書人，讀書人是不能隨便道歉的。”姚元薔回過神來，連忙開口道。

“讀書是要明辨是非的，若是連對錯都不願意承認，那讀那麼多聖賢書豈不是都要喂到狗肚子裏去了？”秦海點了點她的鼻尖，一臉輕鬆道：“況且給娘子道歉可不是丟人的事情。”

“相公，你如今待我，可真是極好極好的。”姚元薔吸了吸鼻子，眼眶都有些發紅了。

“那你就和汝汝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姚元薔重重的點了點頭，心底某個地方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若是之前，她對相公的感情隻是感激，心中想著的隻有忍耐和回報，而如今她卻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情愫。

翌日一早，大武小武就已經如約在門口等著了。

秦海本想著小心翼翼起床不要打擾姚元薔和汝汝，沒想到姚元薔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早膳等著他了。

同大武小武一同吃完早餐，秦海便將兩桶黃鱔放到了借來的騾車上，準備出發了。

“汝汝，等爹爹回來的時候，會給你帶好吃的還有好玩的。”看到睡眼惺忪卻還堅持送他的小萌娃，秦海心中不僅升起憐愛之感，這恐怕就是做了爹的心情吧。

“汝汝在家中等爹爹回來。”三歲的小女娃雖然會說話，但還不是很利索，隻得一字一字地蹦了出來。

都已經要出發了，秦海卻又折了回去，走向了從早上到現在都一言不發的小妻子。

“等我。”湊到了她的耳邊，秦海淡淡隻吐了兩個字。

短短兩字，姚元薔原本滿是擔憂的眼神又重新煥發了光彩，沒有比這兩個字更令人安心的了。

“海哥，你和嫂子的感情真好。”三人已經上路，大武不禁羨慕地開口。

秦海笑了笑：“日後你娶了老婆就懂了。”

“我老大三粗的，恐怕沒有女子願意嫁給我。”大武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況且女子跟了我，那不是害了人家麼。”

“若你連娶老婆的想法都不敢有，那豈不是白活了。”

小武歎氣道：“爹娘也沒給我們留下東西，我們兩兄弟能夠自顧就不錯了，怎麼敢奢望娶妻，我們可沒有海哥你那麼好的運氣。”

“娶你嫂子是運氣那倒是真的。”要知道憑借姚元薔的條件，現在的他無論如何都配不上，秦海自嘲一笑，又正經道：“但無論此時境況如何，都不要輕易否定自己，路都是要靠自己走出來的，拚闖一番，又未嘗不能搏出一片天地來。”

秦海轉身拍了拍騾子上裝著蟬魚的桶：“況且我不是帶著你們找出路來了麼。”

雖然還不知道秦海所說的出路是什麼，但聽了秦海一番話，兩人倒是充滿了幹勁：“海哥，我們以後就跟著你混了。”

三人趕了一天的路，終於趕到了撫州的關卡處。

撫州非常富有，這裏商業盛行，人人手中也都有些閑散的錢，尤其是吃食最為豐富，這裏月正是流行吃蟬魚的地方。

“姓甚名誰，來做什麼的。”關卡處，巡捕正在一個個的盤問放行。

古代是限製人口流動的，一般要到一個地方都要叫做通關文牒的東西，若是想要短暫停留，也需要仔細登記。

三人報了姓名之後，巡捕看到騾車上的蟬魚，立刻便明白了他們的來意。

“商販需要繳納通關商銀。”巡捕立刻伸出手來：“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秦海不僅冷笑，他這兩筐蟬魚也不知道能不能賣一兩銀子，就要被這獅子大開口地宰一通，又如何能樂意？

“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小武處事圓滑，開始和他們商量了起來。

誰知道巡捕一臉不耐煩地揮手驅趕他們：“想進去就拿銀子出來，沒有的話就滾蛋。”

“我想要請教，這商銀是誰的規定？”秦海迎麵走了上去。

巡捕一臉不耐煩地回道：“自然是我們府衙的規定。”

“若是府衙的規定，定然會有正式的文書，能否將文書拿出來看看？”秦海繼續逼問了起來。

巡捕顯然被惹到了，幾個人都湊了過來：“你小子是想找事是吧？”

一旁的大武小武不禁害怕地扯了扯秦海的袖口。

他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卯鄉，也見過這般的陣仗，況且這些巡捕們都帶著佩劍，一個個威風凜凜的，看上去一點都不好惹。

“海哥，要不我們回去吧？”小武小聲開口。

“交給我。”秦海安撫地拍了下他的手，聲音又拔高了一些：“若是有文書，在下會如數繳納，若是沒有，那便是你們中飽私囊，我們去府衙升堂理論一番。”

幾個巡捕立刻被惹惱了，為首的巡捕頭更是將佩刀抽了出來：“你小子找死是吧，還不趕快給我跪下！”

大武小武嚇得腿都軟了，而一旁的秦海卻是紋絲不動，鎮定的臉上甚至還帶了一絲嘲弄。

“我乃元興三十八年的秀才郎秦海，就算是遇到縣官都不必跪，你們又配我一跪麼？”

巡捕們愣了愣，旋即立刻翻看了名簿，看到秦海的名字時，旋即又轉換了一副笑臉。

“原來是秀才郎啊，這隻是個誤會，誤會。”巡捕諂媚地笑著：“方才多有得罪，還望您不要計較。”

“以後眼睛擦亮些，不然我就去府衙告你一狀。”

“是是是，您請。”巡捕頭領更加恭敬了起來。

要知道他們這樣的最不敢得罪的就是讀書人，尤其是有了頭銜的，要知道他們未來都很有可能是官甚至是大官，若是他們計較，隻要是當了官，捏死他們這種小巡捕就想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今天真是倒了大黴了，本來是想著狠狠敲詐那些想要來行商的人的，誰知道竟然會混進來一個秀才！

要知道士農工商，最低等的人就是商人了，好好一個秀才竟然會去行商，真不知道腦子是怎麼想的。

秦海也是第一次見識到古代讀書人的地位，沒想到秀才這個身份如此有用，起碼這些宵小是不敢難為他了，能夠省了他很多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