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時間應該往回倒多久？十年？還是三個月？

似乎兩個時間段都不太好。前者她剛剛踏入高中，新生典禮上校長邀請基金設立人上台講話，她看到二十多歲的青年笑容溫柔，身形高大，夾攜著炙熱的光走上台。

後者她剛應付完一天疲憊的工作，坐著地鐵換乘用去一個半小時，好不容易擠回家，打開電腦正準備整理工作文檔。

好友陳明敏給她發來一張照片，她點開一看，是男友梁柏和別人的訂婚照片。

新人笑得和睦，酒店規格超標。

陳明敏的語音發過來，“阿月，這王八蛋竟然背著你和別人好了。你來不來？你來的話，我們一起把這裏砸了！”

“我陪人出來吃飯，看到這狗東西的照片就找過來了！這裏要多少錢你知道嗎？”

林渡月不知道。

但她知道陳明敏從小到大都是嬌氣包，沒有一天會為了男人屈就自己。

她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餐廳，換了季不用的名牌包，隨便任由林渡月去拿。

而相戀三年的梁柏，記憶中唯一一次送她東西，是公司送的周邊伴手禮，一個保溫杯。

幾十塊錢的保溫杯，她不舍得多用，隻冬天拿出來用一用。

平日裏出門吃飯，梁柏總是說，我在攢錢以後我們兩個結婚用，這次還是AA吧。他總是算的很細，就算自己多點一道甜品也要算的精細。

不過媽說了，男人嘛，會管賬代表老實，說明不大手大腳的，以後會對老婆好。

隻是林渡月不知道，他和這位訂婚的未婚妻，是不是婚禮也是AA呢？

她搖搖晃晃地走到鞋櫃麵前的落地鏡麵前，抬起手撫摸自己蒼白的臉，乏味可陳的打扮，因為睡眠不足而顯得微黃的臉色。

她眼尾有一枚清晰的痣，讓整雙眼睛看起來朦朧又脆弱。

不對。

脆弱的是她眼裏盈盈晃動的淚珠。

林渡月清楚自己並沒有勇氣像陳明敏說得那樣，走到訂婚現場，把現場砸個稀巴爛。

她優柔寡斷習慣了，到這個時候也隻會畏怯的生氣，卻做不了更多的事情。

甚至想到那個畫麵都要顫抖。

林渡月隨後林母張彩霞發去了短信，“我和梁柏算分手了，他和別人訂婚了。”

張彩霞一通電話迅速打過來，脾氣火爆的中年女人說話難聽，從第一句話開始就在罵她，罵了她好久，從梁柏那麼好你到底做錯了什麼，說到女人過了二十五歲不結婚就是有病。

她說，阿月，你從小到大都沒什麼出息，現在也讓我失望。

林渡月胸膛中突然爆發出來積蓄已久的火氣，問道：“媽，我從小到大沒有什麼出息怪我嗎？是我不想進那麼好的學校嗎？是我不想出國留學，考博考公嗎？”

“媽！你給我過機會嗎？”

是她生來就想做小鎮做題家，費盡心思為了獎學金努力嗎？陳明敏可以不用獎學金，甚至不用學習，因為她有錢。

林渡月沒有錢，獎學金就是她的命，是她能夠接著讀書的勇氣。

沒有那些基金和獎學金的讚助，她就得輟學，就得玩完！

滿地都是六便士，她知道月亮在哪裏，可她怎麼顧得上月亮，她隻能跪下來撿那些六便士。

林渡月掛了電話，冷靜的走進衛生間接了冷水洗了一把臉。

她回到電腦前，繼續處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