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姑娘方清雪細長的眼睛瞥了眼清顏，尖細的嗓音帶著譏諷：“四妹妹可真是命大，掉進那麼冷的湖水裏竟也能這麼快恢複了，可惜啊，命大又如何，還不是要嫁給那青麵獠牙、殺人不眨眼的煞神將軍。”

清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二老爺方承宏是伯府庶子，方清雪雖是嫡女，但同樣是嫡女，跟清顏比還是差了一大截的。

偏方清雪不這樣認為，跟長房的大姑娘和五姑娘比不了，便自小事事跟清顏比個高下，從兒時的玩物到穿著打扮再到如今的親事，自以為終於拿捏到清顏的痛點。

“二姐姐莫不是遺憾定親太早，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畢竟以武安侯府的門第，二姐姐的婆家可是拍馬難及的。”清顏誠懇的說道。

清雪臉色分外精彩，由紅轉青再變黑，手裏絞著帕子咬牙切齒道：“既然如此好的親事，你為什麼還要拒婚？還跑去跳湖？”

清顏笑的一臉燦爛：“二姐姐說錯了，我是遊湖時不小心跌進去的，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清雪怒了，指著她惡狠狠地道，“我看你嫁進那虎狼窩，還能不能笑得出來，說不定還沒等嫁便被克死了！”

“雪兒，快住嘴！”走在前麵的陳氏聽不下去，回頭出聲喝止，怕她再說出些不知輕重的話，接著又跟麵色不善的孫氏賠禮。

壽安堂內，長房的何氏帶著兒女圍坐在老夫人下首，老夫人穿著藏藍色五壽捧壽妝花褙子，頭戴金鑲紅瑪瑙抹額，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一雙眸子閃著精光。

孫氏和陳氏等人由大丫鬟襲香引著來到堂屋，眾人按輩分、齒序依次給老夫人請安，一旁侍奉的丫鬟搬來繡凳請眾人落座。

老夫人歪靠在暖榻上，視線徑直落在清顏身上，對於這個膽敢違逆她的孫女氣不打一處來，永昌伯府從十幾年前開始已逐漸沒落，如今的永昌伯已是最後一代，等到爵位被收回，小輩中再沒有出類拔萃的人，那麼他們方家便會退出京都的勳貴圈。

老夫人榮華富貴享了一輩子，是萬不能忍受自己的子孫將來落魄不堪。就在她為伯府的未來焦慮的夜不能寐之際，一個巨大巨甜的餡餅從天而降，武安侯府老候夫人竟親自上門來為唯一的孫子提親。

老夫人激動的連嫁女應有的矜持不顧了，快速的盤算一遍手底下適齡的孫女們，算來算去就隻剩一個四丫頭。

武安侯府老候夫人是個爽利人，又是真心為自己唯一的大齡剩男孫子求娶，當下兩人一拍即合。老夫人喊來清顏給老侯夫人相看，老侯夫人見清顏容色殊麗，人也爽朗大方，與自己舞刀弄槍的孫子甚是般配，當場便退下手上的極品翡翠玉鐲，拉著清顏的手給她戴上。就這樣，兩家當天定下了親事。

與武安侯府的親事定下後，老夫人整日麵滿春風、容光煥發，不曾想高興了沒幾天，得知自己莫名其妙被定親的清顏，從府裏等著看她笑話的塑料姐妹那裏全麵了解到自己未來夫婿的種種，怒氣衝衝的跑到壽安堂要求老夫人退婚。

老夫人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眼見伯府未來幾十年富貴無虞，豈能因一個小小的清顏斷送了，當即拍案而起，言道：想要退親門都沒有，就算是綁也要把她綁到侯府拜堂成親。

清顏反抗了幾天，老夫人態度一如既往，連永昌伯和自己的父親都站在老夫人一邊，除了自己的母親孫氏成天抱著自己哭，其他人要麼不置可否，要麼明裏暗裏的譏諷她。終於，清顏徹底崩了，一頭栽進湖裏。

老夫人聽到消息，當時便氣血翻湧，直接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