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麻繩專挑細處斷。

方知夏六歲，方穆主持的曲源渠開工，工錢雖然不高，但離村子不遠，沈父便一直都在水渠上工。

眼瞅著日子回歸平靜，沈知夏也長到七歲上，意外卻發生了。

隧道開鑿的任務剛開始沒多久，沈媽給沈父送午飯時發生了隧道坍塌，因發現的及時，幾乎所有人都救了出來，除了沈家夫婦......

知夏成了孤兒，沒人敢收養她，除了京城來的方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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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夜晚的山村沒有了白日的燥熱，時不時伴有幾縷涼風吹過，農家小院射出的燈光籠照著坐在台階上的兩人，一個講述、一個沉默。

“我記得她那天去送飯前，不小心摔了一個碗，看著站在一旁的我，說‘真後悔沒把你送走，克的飯碗子都摔’，撇下我就去給我爸送飯了。”

方知夏早止了哭，將那些在鄰居言語中拚湊的、自己記憶裏鐫刻的過往一字字的說給周敘白聽，眼神始終瞅著院牆的角落，不敢看聽故事的人是什麼表情。

“敘白哥，對不起啊，從昨天我就想和郭叔叔說，一直沒鼓起勇氣，我可能真的出生不詳，我不想克別人了。”

“但是我想去讀大學，我估過分了，應該能考上京城師範大學，但家裏的存款不夠這四年的學費，我聽說大學有貸款、還可以勤工儉學，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申請下來。”

“要是最後沒申請下來，沒申請下來的話......”方知夏其實腦子也有點漿糊，隨著話想往外說，卻又沒有一點的條理，“借…借錢......”

方知夏偏頭看向周敘白，連眼神裏都帶著懇求。

周敘白從她講述過往開始，就一直看著這個姑娘，他一直以為她們是同病相憐，卻不曾想她的過往更加殘酷。

這個姑娘轉頭的那一刻，他恍惚自己竟從未如此看清過她，薄薄的眉毛下那一雙明亮的眼睛，因經常躲閃與人對視而缺少了被欣賞的機會，此時卻明晃晃的展現在眼前，一時恍了神。

見周敘白隻是瞅著她遲遲沒說話，方知夏的雙眼漸漸黯淡下去，不由自主的便想低頭躲開那視線，卻不曾想被人輕輕揉了揉頭頂。

“我會把你的顧慮告訴小舅，我不能替他做主。”周敘白似乎覺得這手感不錯，停了一下又繼續揉了揉，還用了些力氣讓她順勢將頭轉回來，“但你不要怕，哪怕是我供你，也肯定能把大學讀完的。以後說話不要總低著頭，你喊我哥，我就一定會照顧好你。”

“現在，擦幹眼淚，乖乖去睡覺，小孩子不要想東想西的知道嘛！”

周敘白站起身，順道拉了一把還坐在台階上的方知夏，小姑娘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便被推進了屋裏，“知夏，晚安。”

半晌才聽那丫頭的回複。

“晚安，敘白哥。”

周敘白看房門關上，不做停留也回了房間，坐在炕沿邊思考了一會，決定複雜的事情還是交給更大的大人解決，於是抄起手機撥通電話。

“小舅，有點情況跟您交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