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緬甸北部,我生長的地方,歡迎來到我的世界,嬌貴的小公主。”很多人隻是聽過這個段子,而我是真的去過緬甸北部。
那裏是人間煉獄!
每天都有很多人在這裏被電擊、被虐打,甚至喪命在這裏!
直到今天,我還經常夢到這些,在夜裏被驚出一身冷汗!
1
我叫何東,靠搬磚把妹妹養到了十八歲。
妹妹接到錄取通知書那天,被查出了癌症。治療費竟然要50萬!
我四處借錢,可借來的錢還湊不到五萬!
我打開一瓶白酒,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嗆得眼淚直流。
嗡嗡嗡!手機震了一下。
我打開手機,是趙平發給我的qq消息。
我和趙平一起長大,高中畢業後,他帶著奶奶離開家鄉去了雲南,漸漸就和我斷了聯係。
這次借錢,我想起了他,我試著給他留了言,沒想到他還真回我了。
“東子,這50萬哥們兒借你了!不過你可得快點兒還我。這樣吧,我給你介紹個工作,保證你不到一年就能湊齊這50萬!”
“這個工作真的很賺錢!我現在已經攢夠了買房的錢了!”
緊接著趙平發來了一張辦公室的照片,每個人都穿著統一的製服,辦公室幹淨敞亮,沒想到這小子混得不錯啊!
趙平的留言讓我欣喜若狂,我沒有多想,立刻回複:“好!我去!”
趙平也是個苦命人,他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他奶奶是個極好的人,每次做飯都會叫上我和妹妹,我們四個人就像一家人一樣,趙平就像是我的親哥。
如今,趙平發達了,我是真高興。
趙平發了一個地址過來。
“到了地方,會有人聯係你的。”我收到消息,立刻動了身。
在雲南邊境一個小鎮,我等來了趙平說的那個男人。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衣服,皮膚也很黑,臉上有一道明顯的刀疤,操著不知哪裏的口音問我:“你就是何東?”
我點點頭。刀疤男冷著一張臉,說:“跟我來吧。”
我跟著刀疤男上了一輛破麵包車。
這輛麵包車裏已經擠進了男男女女七八個人。
刀疤男是麵包車的司機。他身旁的副駕駛上,還坐著一個滿臉橫肉的胖男人,看上去很不好惹。
我心裏咯噔一下,理智告訴我應該趕快離開這裏。可感性告訴我,趙平是我親哥,他不會害我,我的妹妹也需要錢,我別無選擇!
我坐了上去,一場噩夢即將開始!
麵包車開了很久,我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定位顯示已經到了緬甸!
我趕緊在qq上聯係趙平,可手機已經沒有信號了!
麵包車熄火停了下來。
刀疤男和胖男人對著我們大喊:“你們都給我下來!隨身的行李、衣服都給我扔車裏!把這些換上!別耍花樣!我的子彈可不長眼睛!”
胖男人拿出一堆衣服扔在地上,和刀疤男一起用槍指著我們。不知什麼時候,這兩個男人手裏竟然多出了一把散彈槍。
我心跳得厲害,臉上卻盡量維持鎮定,碰到這樣的人一定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定然會小命不保!
“你!先下來!後邊的依次跟上!”刀疤男忽然將槍口對準了離車門最近的我。
我哪敢遲疑,隻好乖乖照做。
趕緊脫下衣服,迅速爬到地上,去換他們扔過來的衣服,衣服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兒,我借著月光仔細端詳,這製服和趙平發給我的照片上一模一樣,我心下一沉。
車裏傳來陣陣地哭泣聲。突然砰的一聲,哭泣聲戛然而止。我轉頭望去,一個小夥子倒在地上,後腦勺流出了一大灘的血,小夥子手裏還握著一把刀。
“都說了!別耍花招!這就是下場!”刀疤男惡狠狠地說。
顯然,是小夥子反抗失敗,被刀疤男開槍殺死了。
我很佩服他的勇氣,事情剛剛發生的時候,我也想過要不要和他們拚搏一下。可最後,我還是放棄了,我不是孤家寡人,如果我丟了性命,我的妹妹誰來管呢?
場麵過於血腥,一個年輕姑娘嚇得泣不成聲,身子抖得如篩子一樣。
“動作快點兒!別耽誤老子時間!”刀疤男很是不耐煩,姑娘哭得梨花帶雨,卻沒有得到刀疤男的一絲憐憫。
他猛地將姑娘拖到了車外,狂扇了姑娘十幾個巴掌,姑娘瞬間止住了哭聲。刀疤男索性直接趴到女孩的身上,女孩淒厲地叫了起來。最後,砰的一聲槍響,女孩的叫聲戛然而止。
那女孩和妹妹差不多大的樣子,就這麼被這個畜生殺了。
我暗暗握緊了拳頭,又鬆開,那兩人有槍,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辜的生命犧牲。
早上,我們被拉到了一個院子前,院子裏有一棟辦公樓,周圍還有很多拿槍巡邏的保安。
一個保安帶著我們到了大廈頂樓,敲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辦公室坐著一個瘦得沒了人形的男人。
男人臉色蒼白,眼圈青黑,像個活死人,兩眼渾濁地注視著我們。
領頭的保安對男人點頭哈腰,說道:“強哥,新人來了。”
強哥點點頭,把我們帶到了一間大辦公室裏。這裏的每人都穿著一樣的製服,麵前放著一台電腦和幾部手機,這間辦公室和趙平發給我的照片很像。
“你!坐這兒!”強哥命令我坐在了一個空位上,扔了一本員工手冊給我。
我翻開手冊,裏邊寫滿了打電話的“話術”!
旁邊都是打電話的聲音。
一個女人捏著嗓子對著電話撒嬌:“大哥!妹妹是真想去看你,但是沒有路費怎麼辦啊?”
右邊一個年輕男人對著電話說:“你好,這裏是XX公安局,您已經被列為犯罪嫌疑人,請您趕快到網站上注冊信息。”
這公司是搞電詐的!
我心裏燃起一團怒火,沒想到趙平口中賺錢的工作就是詐騙!我拿他當親兄弟,他卻把我往火坑裏推!我差點兒沒死在路上!
我捏了捏拳頭,等我找到趙平,我非打得他滿地找牙!
我東張西望,想看看趙平是不是也在這裏。
2
還沒看到趙平,我的背上就傳來了一陣酥麻的痛感,疼得我直接從椅子上跌坐下來。
一個保安站在我的身後,他手裏拿著電棍,瞪著一雙牛眼警告我:“工作時間不要東張西望!”
我齜著牙,疼得說不出話,捂著後背,艱難地坐了回去。這才發現,房間的四周站了很多的保安。
我回想起員工手冊上的要求:“工作時間不準東張西望,不準交頭接耳,否則會受到懲罰!”
沒想到懲罰竟是這樣的!這樣的懲罰多來幾次,恐怕就沒命了。
我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裏!
中午吃飯,我分到了一碗稀粥,上邊飄著零星的幾顆菜葉子。
我聞了聞,裏邊有一股餿味兒,我差點兒沒吐出來。
一個戴眼鏡的姑娘卻狼吞虎咽地喝完了一碗,又看向我,問:“大哥,這粥你不喝了?”
我搖搖頭,真不知道,這樣的粥她是怎麼喝得下去的!
看我搖頭,姑娘的眼神裏綻放出了異樣的光彩:“太好了!你不喝能給我嗎!”
我點點頭,嫌棄地將粥推給了她。
她端起碗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有一桌人吃的東西和我們不一樣,他們不光有稀粥,還有饅頭。
我盯著他們問旁邊的姑娘:“他們為什麼會有饅頭啊?”
姑娘告訴我:“他們是公司骨幹,隻有骨幹才配吃饅頭。”
“骨幹?”我疑惑地問。
“是啊,骨幹就是公司的管理層和業績優秀的人。業績很重要的,業績不達標就會被淘汰。”姑娘向我解釋,說到“淘汰”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可怕的表情。
我剛想問淘汰是什麼意思,就和上午電擊我的那個牛眼保安對上了眼。他立刻衝我大吼:“怎麼又是你!都說了不要交頭接耳!”
我趕緊低下了頭,電擊的滋味兒不好受,我不想再嘗試一遍。
下午,強哥給我分配了“工作”。
“這頭豬我們已經養的差不多了,很快就可以放血了。”
他遞給我一台手機,裏邊是富婆“紅姐”和“小王”的聊天記錄,原來的“小王”已經淘汰了,我變成了新的“小王”。
我翻看著兩人的聊天記錄,“小王”嘴很甜,富婆一高興就會給他發紅包,還叫他親愛的。
強哥離開後,吩咐一個保安盯著我。
這個保安,就是上午電擊我的那個牛眼保安!
我諂媚地衝他笑笑:“保安大哥!又見麵了!”
牛眼保安瞪著我,吼道:“好好工作!在這裏,業績不好是要被淘汰的!”
我趕緊問:“淘汰是什麼意思啊?”
牛眼保安看了看我,難得有了耐心,解釋道:“淘汰分為很多種,有的人會收到警告,有的人會直接被淘汰,用你這個手機的小王,就直接被淘汰了,他是被…”牛眼保安用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心中一驚,臉色煞白,驚出了一身冷汗。
牛眼保安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大聲笑了出來。
“膽子這麼小怎麼行啊!來這裏膽子必須要大!多練練吧!哈哈哈哈!”
在電棍的淫威之下,我和“紅姐”聊了起來。我不擅長哄女人,抓耳撓腮想了半天才想到幾句土味情話,好在紅姐根本沒發現我的異樣,依舊和我聊得火熱,還給我發了個紅包。
看到有收益進賬,保安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不錯!繼續努力!”
我又打了幾通電話。可這些電話不是被拒接,就是沒說兩句就被掛斷,並沒有成功。
“小何,你這樣可不行啊!要努力啊!我們看中的是業績!”強哥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他的嘴巴彎起一個弧度,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一股涼意從我的心底湧起。
我不敢怠慢,趕緊說:“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強哥對我的反應很滿意。
一整天,我都在心裏痛罵趙平!最好別讓我撞見他,否則…
我在心裏想著如何把趙平按在地上打,小時候,趙平為了我和妹妹,經常把別人按在地上打,可如今,物是人非!
我想著,趙平會不會是有什麼苦衷?他會不會是向我求救呢?
我正想得出神,牛眼保安猛地拍了一下我的後背,說:“你愣著幹什麼呢!快打電話!多聯係客戶!你不想成為下一個小王吧!”
我吃痛地站起來,問道:“這裏是不是還有別的員工?”我想起中午見到的那個姑娘,她不在這個屋裏,吃飯的時候,我看到好多陌生的麵孔。
保安卻瞪起了他的牛眼,說:“不該問的別問!”
我悻悻地低頭,看來隻能自己去打探了。
3
整個下午,我在牛眼保安的逼迫下,打了一通又一通的電話,卻沒人上鉤。
還多虧了“紅姐”,給我轉了幾筆錢,加在一起也有幾千塊,我的業績才沒有掛零。
收下“紅姐”的紅包,我安慰自己,“紅姐”是個有錢人,她不缺錢,如果我能有命出去,我一定親自登門道歉,任憑處置。
“紅姐”也說過今天的我很特別,她很喜歡和我聊天。
轉眼到了晚上,我又被趕到食堂吃飯,這一次的粥更稀,或者說,更像洗菜的水。我湊近聞了聞,還有一股怪味兒。
想著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我還是捏著鼻子,一股腦倒進了嘴裏,又原樣吐了出來。
“哎呀!”一聲驚呼從我頭上傳來,我抬頭看,原來是中午碰到的那個女孩。
“這麼好喝的東西,你怎麼忍心吐出來啊!”女孩表情很是惋惜,蹲在了地上,看著地上的一灘水出神。
我生怕她下一秒就趴在地上來個廢物回收,還好她沒這麼做。“這是晚上唯一可以吃的東西了,你就這樣浪費了,你不吃東西,怎麼活下去啊!”女孩惋惜地搖搖頭。
第二天,我又碰到了那個女孩,我再次將稀飯遞給了她,得知女孩叫小智。
小智很感激我,說為了報答我,可以答應我任何一個要求。
我苦笑,沒想到一碗餿了的稀粥能有這麼大的作用。
“你聽說過趙平嗎?”我想了想,還真有事求她幫忙。
“趙平?你說的那人是不是高高瘦瘦,大眼睛,頭發有些白的?”聽到小智的描述,我趕緊說:“對對對!就是他!”趙平從小就有白頭發,聽小智的描述,應該是他沒有錯!
“他應該是死了!”我的心一沉。
“趙平業績很差,經常被管事的毒打,上周三的下午,趙平被管事的拖走,就再也沒回來。”小智回憶著。
小智和趙平是一批進來的,趙平被管事拖走的時候,小智就在旁邊看著。被管事的拖走,趙平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按照時間推算,給我發消息的根本就不是趙平。
我悲傷之餘,竟鬆了一口氣,我的好兄弟,他不是壞蛋。我想起小時候,趙平總是和我說要一起闖天下,做個行俠仗義的遊俠。
帶著奶奶走的那天,趙平還說以後回來找我喝酒。
我的眼淚無聲落下。
小智拍了拍我的手背,輕聲安慰:“在這裏,死是常態,活著才最重要!”她聲音清冷,表情卻帶著倔強,是啊,活著才最重要!
晚飯的時候,我沒看到小智。我學著她的樣子,捏住鼻子,將稀飯一飲而盡,一股味道翻湧而來,我很想吐,但還是忍住了。
回到辦公室,幾處位置空了下來,我問牛眼保安:“怎麼少了幾個人?”
牛眼保安斜眼看我,說:“你最好多操心操心你自己!”
我低下了頭,沒有再問什麼,一個黑衣人走到了我的身邊,敲了敲桌子,和我說:“強哥叫你過去。”
黑衣男人冷著一張臉,我不敢怠慢,趕緊過去。
和我一同被叫來的還有幾個新人,我們跟在黑衣人的身後,沉默地走著,走到了地下室一個大鐵門前,強哥早就站在那裏了。
強哥嚴肅地和我們說:“來,我給你們做入職培訓。”
強哥推開地下室的大門,地獄般的場景浮現在我的眼前。
屋裏站著幾個彪形大漢,地上蹲著幾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女人的脖子上拴著鎖鏈,像狗一樣被綁在牆邊的柱子上,這些彪形大漢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向她們,屋裏發出陣陣哀嚎。
在這些女人中,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小智?
此刻的她,渾身赤裸,被鞭子抽打的皮開肉綻,頭發披散著,已經沒了人形,她渙散的眼神打量著四周,落到我身上的時候,她的眼神也沒有任何變化。
“這些女人的業績都不好!不能為公司創造收益,我隻好給她們調崗了!她們的身體還有些價值,富豪們很喜歡!”
強哥說著,臉上露出奸詐的笑容。
“這就是業績不好的下場!”
這些話讓我渾身發抖,除了害怕,還有憤怒,我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和強哥拚命,將這些女人解救出來,可我不是超人,憑借我自己的力量,我做不到。
“啊!”忽然一聲尖叫,一個女人將頭撞上了牆壁,女人當即頭破血流。
旁邊的大漢大聲彙報:“強哥,這女人死了!”
大漢剛說完這句話,腦門就多了個血洞,倒在了女人的旁邊。
是強哥開槍殺了他,他憤怒地喊道:“說了多少遍了!看住這些女人!要讓她們好好地活著,死人是不值錢的!沒用的廢物!”
死的那個女人是小智,我想起白天她剛剛說過的話:“在這裏,死是常態,活著才最重要!”
“把這女人丟出去喂狗吧!”強哥厭惡地吩咐道,從包裏拿出一塊白布,捂著嘴咳了一會兒。
回到宿舍,我睡不著了。腦子裏浮現出小智那空洞的眼神,頭破血流的場景,還有被刀疤男殺掉的小夥子,小姑娘。
我睡不著,短短幾天,我見證了太多的死亡,說不定哪一天,這禍事就到我頭上了。
趙平死了,小智也死了,下一個會不會就輪到我了?
我出神地盯著天花板,淩晨的時候,我做出了一個決定:逃跑!不逃跑隻有死路一條!
我躡手躡腳地走出去,我已經摸清了這裏的套路,每天淩晨,保安們要換崗,現在是守衛最弱的時候,我摸黑進入廁所。
廁所的牆上有一個小窗戶,我跳了跳,卻夠不著。如果我有個搭檔就好了,我們兩人合夥,一定可以跳到窗戶上,趁機逃跑。
從廁所回來,我聽到隔壁幾個男人正在說英語。
難道這裏還有外國人?我這麼想著,就朝屋裏看了過去。
屋裏坐著三個男人,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小聲說著我聽不懂的英語。
裏邊的人好像聽到了我的動靜,一個男人大聲喊道:“誰!”
我趕緊溜回了屋裏,以免節外生枝。
原來是中國人,三個中國人在一塊兒說什麼鳥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