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嫻嫻下意識地飛快轉過臉,睜大一雙掛著淚的美眸,惴惴不安地望向他。
男人瞥了她一眼,到底是沒法忽視她眼裏的希冀,慢慢地吐出一口氣,“你還有什麼事,沒和我說的?”
孫嫻嫻臉色再次失了血色,不敢再望著他,“你容我再想想。”
就算他對她還沒生出男女之情,可以後是要同床共枕的,周景洵覺得有必要說清楚。
“你記住,從今往後,在我麵前,不許再撒謊,不許再算計,不管出於什麼緣故。”
她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被他輕易戳穿,所以在新婚之夜,他教訓了她。
她心中喪氣無比,無措地捏著手心,垂下眼眸,囁嚅道,“我......記住了。”
應完這短短一句話,就好像用盡了全身氣力。她耷拉著脆弱的脖子,一動不動的模樣,顯得格外可憐。
屋子裏沉寂了下來,耳畔隻剩外頭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一向警覺,淡漠著臉去拉房門,隻見好幾個婆婦不防備地撞進來。
他舅母鄒英竟然也在。
周景洵不由眉頭蹙起,“舅母,你們來做什麼?”
她在前頭的夫家傳出那樣的醜事,還搶了她娘家侄女相看的對象。
鄒英想到這裏,就恨得牙癢癢,目光越過他,故意嗆孫嫻嫻,“梧芽膽小怕生,入了夜指不定有多哭鬧,你隻顧著和男人痛快,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一句話,臊得孫嫻嫻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來。
她八成是借孩子的名頭,跑來聽牆角的。
見新婚妻子羞得隻差找地縫鑽,周景洵卻不糊塗,“梧芽被送到您家裏了?怎麼不帶過來?”
“這不是不合規矩麼?”鄒英隻是那孩子作伐,沒想到他那麼護著孫嫻嫻,臉上頗為掛不住,打死不認偷聽牆角的事。
“我一來就見她們悄麼聲地擠在門口,怕鬧著你,有心替你攔著,這才留下來。”
一旁的肖家媳婦不樂意了,當即拆穿,“鄒嬸兒,周隊可是咱們鎮上的大功臣,大家夥兒可沒想來鬧洞房,是你非拉著我們來的,這會兒子怎麼不認賬了?”
當場被道破,鄒英咬牙,恨恨地掃了肖家的一眼,“瞧你說的,景洵平時板板正正的一個人,可這會兒不是新婚頭一夜,怎麼也得鬧上一鬧,隻不過,我也怕大家夥鬧過頭不是?”
她這話說得滴水不漏,算是把自個兒摘出來了。可問題是,這還沒鬧上呢,怎麼就鬧過頭了?
沒見過這樣踩人的。
跟來的婆娘們自知是有分寸的,聽著就不高興了,紛紛出言回懟。
鄒英自知理虧,瞟了眼屋裏頭那道身影,氣上心頭,“別看阿嫻麵上一團孩子氣,誰不曉得她對付男人很有一套,不叫大家來瞧一瞧,還當是瞎傳的呢!”
苜蓿鎮的確有鬧洞房的婚俗,可這鄒英也實在是個沒腦子的。
都說家醜不外揚,偏偏她就愛捕風捉影,就喜歡大聲嚷嚷。
也真是絕絕子。
繞是孫嫻嫻多活了一世,也還是被氣得夠嗆,但她也沒傻到像上輩子那樣,再衝出來和她撕扯一場。
她那妖女悍婦的名聲,已經夠難聽的了,沒必要再惹了丈夫的冷眼。
也多虧她沒打算再欺瞞他,老老實實認下以前犯的錯。
周景洵眼裏容不得沙子,卻也並非小氣的人,更不想擰巴著過日子。
他眼底蘊著怒色,深深凝了鄒英一眼,“舅母覺得,她也會拿剪子紮我?”
就算她敢動手,就憑她那小身板,動得了他一個當兵的?
他這位好舅母,怕是存了心要她出醜吧?
鄒英一聽這話,心裏駭了一大跳。
她還當這個外甥初來乍到,不知道孫嫻嫻做過的那些醜事,被哄騙才結了這門親呢。
卻不想,他心裏門兒清,還當著眾人的麵,坦然地提起這事兒。
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讓她這樣的難堪。
鄒英心頭不爽,撇著嘴道,“景洵,你可別不當回事。八成是梧芽的爸病得太久,她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