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陸明已經從地裏回來了,正在家裏打掃院子,聽江蘺說完這件事,二話不說便將男孩帶回了自己家安置。
江蘺看著躺在床鋪上的男孩鬆了口氣,轉頭對陸明行了個禮:
“這次多謝陸叔了,我今天從村長家回來正好看到他,找爺爺請教救治後實在沒法子了,隻能來找您。我娘她......您也知道,這個小哥哥如果住在我家,恐怕沒法好好養傷了。”
“沒事,應該的,哪有讓小娃娃無家可歸的道理。蘺丫頭,你放心回去,這個小娃娃交給我們照顧。”
陸明爽朗地笑著,陸奶奶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陸叔了,這是我今日趕集買回來的豬肉和饅頭,您拿著,給陸壯哥加個餐。”江蘺從背簍中翻出幾塊豬肉和那一袋子饅頭肉包,遞了過去,“我明早吃了飯就來給他換藥,他晚上要是燒得厲害,您就用溫水將這藥粉化開喂他喝進去,不要隨意移動。”
“對了,我看這小哥哥穿著打扮不俗,感覺不像是我們鄉下孩子,不知道有什麼背景,他在您家養傷的事兒,您可別讓人說出去。”
江蘺說完,不等陸明拒絕,把東西往桌上一放,跑出門去,回頭又福了福身子:“陸叔不必推辭了,平日裏陸奶奶叫陸壯哥給我們家送吃的,我們可沒這麼客氣。您要是不收,以後我可就不好意思再找陸壯哥玩了。”
看陸明無奈地搖頭笑著,讓陸壯把吃食收起來,江蘺這才轉頭向家走去。
回到江家,做完家務活,把買來的米麵肉一一存放好,江蘺一邊就著蠟燭微弱的光芒縫製被套,一邊納悶:好好的,怎麼會有個受傷的小男孩出現在村裏。他穿的衣服布料,感覺在新陽縣都少見,不會是哪個勳貴人家的孩子吧,難道是......追殺?
雖然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可是這人對一個孩童都如此很辣,一旦這男孩在這裏養病的事走漏了風聲,為了翻出這個孩子,想必木崗村的這些農民,他們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想到這裏,江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連忙搖了搖頭,她可不想惹上麻煩,等他休養好,讓他趕緊聯係自己家人回去,萬一再把仇家引過來,恐怕整個木崗村都要遭殃。
江蘺從醒來到現在,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封建時代的可怕,在這個年代,人命輕如草芥。
江蘺原本想著,以自己的醫術,想要出人頭地過上吃喝不愁的日子也不難,無非自己的身體年齡還小,暫時無法離開長輩身邊。
本想長大後尋個由頭離開江大夫婦,帶著爺爺去縣裏生活,也好養病,可沒想到外麵的世界這樣危險殘酷。
思慮再三,江蘺反而覺得還是蝸居在這小山村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爺爺一樣治病救人,偶爾賣些草藥,說不定反倒能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第二天一早,陸明就親自趕來江家,以陸奶奶病了為由,向江大借走了江蘺。沈氏雖然不滿,到底也沒敢在人高馬大的陸明麵前發作。
江蘺去爺爺房中像模像樣地請教了一番,背起爺爺的藥箱,大搖大擺地隨陸明離開,心中暗暗盤算:如今這樣也算是給自己日後行醫開了個頭,有疑惑的隻管說是爺爺傾囊相授就好,總算可以少撒些謊了。
陸明急急地把江蘺領進房門,一邊走一邊說:“蘺丫頭,昨晚我看他燒得臉都紅了,就按你說的給他灌了藥進去,倒是很快就退燒了。後半夜那孩子醒了一次,一睜眼就跟要吃人似的,一點也不像個十幾歲的小娃娃,可怕人呢。”
“我給他好好解釋了一番,他才閉上眼睡了,問他叫什麼也不肯說。今天一早我看他醒了,疼得一頭冷汗,傷口也滲了血,和他說請你來看看,也是一直不說話。我也是沒法子了,一大早就來叫你,沒給你添麻煩吧。”
江蘺心中明白,如果真是她猜想的那樣,這個男孩一定成長在水深火熱的環境中,絕不會輕易相信別人。能做到再次睡去,已經是相信陸叔所言了。
“哪裏的話,明明是我給您添了麻煩。陸叔放心,一會兒我給他看看傷,麻煩您一會兒在灶上燒些熱水讓陸壯哥幫忙送來,陸叔去地裏忙吧,別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