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伴隨著香味，李纖雲看見了一名異族公子正倚窗而坐，那公子烏發半綰，頭戴束髻紫金冠，身著鮫青色織金雲鶴紋錦袍，腰間係著金絲線繡水紋紗羅腰帶，上墜著一枚雙獸紋玉佩。

那公子聽見聲響，緩緩轉過臉，深刻的眉眼透出幾分笑意，“魏兄，你當真帶纖雲來了？”聲音彬彬有禮，聽來分外舒適。

李纖雲隻覺得一陣惡寒，又開始人格分裂式演出了。

魏湛做了個揖，“我答應過薛兄，這等小事自然做到。”

易容的江臨簡亦起身回了個禮，笑道，“多謝魏兄，在下不勝感激。”

“別客氣了，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了。”魏湛笑著往後退了一步，“我去外頭玩玩，晚一點來接她。”

待魏湛一走，屋裏就隻剩下李纖雲和江臨簡兩人，黃花梨木鸞紋香案上的瑞獸香爐裏燃著龍延香，屋裏煙霧繚繞。

“書給我。”江臨簡又坐回了紫檀椅上，一雙星眸盯著李纖雲。

李纖雲沒應話，而是低頭解起褙子的繩扣，又把手伸進裏麵衣服的領口，方才掏出一本薄薄的書。又相當識趣地走到江臨簡跟前，雙手呈上，“大人請過目。”配合他就對了。

江臨簡盯著李纖雲看了一會兒，才接過書，又看向廂房的門，“把門閂關上。”

“…是。”李纖雲立即小跑著過去把門閂插好，然後就轉身過，低眉順眼地立在門口。

江臨簡也沒管她，而是揭下了易容麵具，露出真容，眉如墨畫冠如宋玉，他修長的手指翻閱著那本老古董秘聞，麵色冷然，讓李纖雲回憶起那晚竹林初遇，亦是這般淡漠。

廂房裏一時隻剩下翻閱紙張的聲音，大約過了半柱香時間。江臨簡方才將書置於旁邊的紫檀畫案上，“行了，你去旁邊的廂房等魏湛來接你。”

“…”李纖雲盯著畫案上的書，猶豫了一下，“那書…不還我？”還有，解藥呢？

江臨簡抬眸朝李纖雲看來，目光微寒，沒有說話。

“…可是這書要是不見了，不就是會引起懷疑嘛，您要這書是，是有什麼目的吧，被懷疑總是不好嘛。”李纖雲陪著笑臉道，“要不您拿著兩天，把它謄抄一遍不就行了，我這是為您著想。”

“過兩日自會給你。”

李纖雲點點頭，看了眼畫案上的書，忽然一瞬間，不知怎麼的，她想起一些前世電視劇裏的劇情。

那書的封麵是紙質的，但卻很硬，而且…既然隻記載了一些前朝八卦，那又為何會有其中記載了麒麟之事的傳聞？如此想著，李纖雲朝前走了幾步，“大人，您是否沒在這書裏發現你想要的東西？”也不待江臨簡回答，繼續道，“我曾聽說書人說故事，故事裏的人在書的封麵發現了秘密。”

江臨簡聞言，低頭看向那本書，封麵？是指書衣嗎？他拿起書，摸了摸書衣，繼而將書衣沿著邊撕下，果然書衣暗藏玄機，書衣為兩層，裏麵藏了一張羊皮紙。

取出，展開，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隻不過這些是上古時期的龜甲文字。江臨簡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將羊皮紙折好置於桌上，又看向麵前規規矩矩站著的少女，少女正笑盈盈地看著他，滿是討好的意味。

“還真有東西呢。”李纖雲也覺得很震驚，沒想到還真猜對的了，她小心翼翼道，“如此，您也找到您想要的東西了，我應該沒什麼用了，不如您就行行好，給我把毒解了吧。”

江臨簡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又站起身，伸手輕抬起李纖雲的下巴，淡漠地看著少女那端麗冠絕的臉，“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纖雲被迫與江臨簡對視，她暗叫不好，被懷疑是別國細作了？裝！對了，裝可憐。

“什麼什麼人？”李纖雲顫抖著聲音說，“我就是個小婢女啊，自幼家裏窮，被爹娘賣了…大人您這樣我害怕。”說著已經成功流下了眼淚。

江臨簡麵色未改，盯著李纖雲看了半天才鬆開手，指著畫案上的一個瓷瓶，“行了，這裏麵有三個月解藥，你且拿著。”

“是。”李纖雲擦了擦眼淚，拿起瓷瓶。

“我會找人盡快把書修補好，到時你完璧歸趙，別被發現。”

“嗯，是。”李纖雲雖然心裏已經把江臨簡前後八代都罵了個遍，但麵上依舊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那，我先去隔壁廂房，不打擾大人了。”

“嗯。”

李纖雲將瓷瓶塞入領口就打開了門閂，就匆匆出去了。

李纖雲離去，江臨簡正欲再看那羊皮紙，卻忽而瞥見鮫青色鶴紋廣袖上的星點淚痕。

她倒挺會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