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畢業,合租。
一天,半個月沒出門的室友擋在我麵前。
「靈貴妃,今晚該你侍寢了。」
我將一嘴的泡麵,噴在臉色發白弱不禁風的房東弟弟臉上。
1.
房東名叫邢治,二十二歲。
此刻站在我麵前,彎腰看著我,露出了一個欠扁的笑容。
我莫名其妙,「你說侍寢?宮鬥劇刷多了吧?」
我捧著泡麵繼續吃,不搭理他。
好好的男人,成天躲在房裏打遊戲,要說沒病我都不信。
「靈兒。」邢治在後麵喊我。
我煩不勝煩,正要回頭罵他,卻發現他已經站在我麵前。
這......
好歹十多步的距離,他就一眨眼就到我麵前了。
我盯著他那張很帥但很慘的臉。
「你、你、你怎麼過來的?」
邢治又走了一遍給我看。
「淩波微步?」我瞪大了眼睛,發出了尖叫聲。
邢治皺眉,對我取的這個名字不太滿意。
但他沒有計較,將我手裏的泡麵放在一遍,牽著我的手。
「朕困了,我們去休息吧。」
他拉著我回房,我徹底傻了。
精神分裂?
魂魄穿越?
或者,騙財騙色?
「等等!」我上下掃著邢治的沙灘褲夾腳拖,以及他那頭鳥窩頭,
「你哪個朝代的皇帝?」
我在沙發找到手機,如果他敢有異動,我立刻報警。
邢治偏著頭想了想,「八百年了,朕不記得了。」
我:「!」
騙子!看著人模狗樣,居然用這麼拙劣的手段騙小姑娘。
今天落姑奶奶手裏,要不送你去吃幾天皇糧,我就不姓肖!
「不管哪朝的皇帝,都沒有像你這樣的,衣衫不整蓬頭垢麵。」
我抓住他的手,往外拖,「姐姐帶你賣身新衣服。」
囚服免費送!
「不用。」邢治搖了搖頭,然後鬆開我的手,進了房裏。
我正要喊他,他又出來了。
然而我被震在原地。
2.
頂多十五秒,他從進門到出來。
這時間,你見過一個人能迅速穿好西裝打上領帶嗎?
反正我沒見過。
「鬼啊!」
我撐不住了,眼前一黑,暈了!
再醒來,我在侍寢。
我躺床上隔壁並排躺著一個人,大褲衩白T恤,躺得筆直。
「靈兒,你醒了?」邢治坐起來,擔憂地撫摸著我的臉,「你怕朕嗎?」
我閉上眼,哆哆嗦嗦去摸床頭台燈。
邢治歎了口氣,「靈兒,你變了。說好了要和朕相守三生三世的。」
「砸死你,下輩子再見。」
但台燈砸過去,卻被他抓住了。
速度之快,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問他。
「朕不是鬼,朕是朕啊。」他抓著我的手,摸著他的臉,「你摸摸。」
我何止是摸,我還掐了掐。
雖然瘦,可真的是個人。
我盯著他,如果真是個人,那就更恐怖了。
「我活了八百年,」邢治婉轉的一聲長歎後,雙眼柔情看著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很久很久。」
我眯著眼睛,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
有人能活八百年麼?
我反正是不信的。
八百年,都變成幹屍了吧?
而且,找我幹嘛?
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少騙我!」
我甩給他一個白眼,「我看起來像是很好騙的樣子麼?」
他好像有點受傷,眼睛眨了眨,「我要怎樣,你才會相信我?」
「怎麼都不會信。」
這種天方夜譚,騙幼兒園的小孩子都騙不到。
他能說出這麼離譜的謊話,還睡在我的床上,這房子我是不能租了。
「我要退租!」
我瞪了他一眼,「快點把房租退給我,不然我就報警了!」
「我不收房租,」他好像有點著急,「而且包你水電!」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他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我一句也聽不明白。
但是看著他眼裏的懇求,我竟然覺得這個騙子是真誠的!
「好吧。」
我妥協了。
不是因為我信他了,是「包我房租水電」這個條件太誘人了。
作為一個辛辛苦苦在大城市闖蕩的女孩,這能讓我輕鬆不少。
於是,我跟他約法三章。
第一,絕對不允許再進我的房間。
第二,我要換鎖。
第三,沒事不能煩我。
「沒問題,」他點點頭,不知又是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問道:「不能煩你......是什麼意思?」
我歪著頭想了想,「嗯......範圍太廣,到時候再說。」
「好。」
他點點頭,衝我一笑,「不過,我的合理請求,你不能無理由拒絕。」
我也沒多想,就答應了。
人家包吃包住,不要我花一分錢,合理請求,我沒理由不答應。
「你真的活了八百年?」
我看著他白得晃眼的臉色,想起剛才觸摸時的冰涼,以及他身上那些讓我驚訝的能力......
「嗯,」他笑容綻放,「終於等到你了。」
信嗎?
再看看吧。
我洗漱完畢,就要去上班了。
「我送你。」
一轉眼,他已經站在了門口,打開門給我留了位置出去。
好吧,這不是無禮請求,我不能拒絕。
我看著外麵徐徐升起的太陽,皺眉道:「你不怕光麼?」
活了很久的東西,我的認知裏就隻有僵屍和吸血鬼了。
它們都是怕光的。
可他穿個拖鞋,頂著鳥窩頭踢踢踏踏跟著我。
可見是不怕光的,曬著太陽,甚至還「朝氣蓬勃」地對我笑了笑。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他長得還不錯,還是這形象實在是影響市容,來往行人的眼睛就跟粘在他身上了一樣。
看著路人憐惜的眼神,我明白了。
我猜他們的內心想法一定是:太可惜了,這年輕人看著帥氣,但腦子卻有病。
就這樣,我頂著他們的視線壓力,一路來到了公司附近。
「我上去了。」
邢治眼中閃過一抹不舍,「我下午來接你哦。」
「好。」
我想說什麼,想了想還是沒說。
穿衣自由嘛。
不關我事。
其實我不想讓邢治知道我具體在哪裏上班。
因為他這個人太怪異了,如果有一天,他做了什麼事情,讓我決定不得不搬離目前的住址,那他知道的越多,對我越是不利。
所以,我雖然答應他了,但是沒告訴他公司信息。
我到了公司,電梯口碰到了財務徐姐。
徐姐和往常一樣跟我打招呼,可是她看著我的眼神,總是有點不太對勁。
她笑著,卻有些不禮貌。
總覺得她好像嘲諷我!
可是我卻沒有證據。
「靈靈,聽說你交男朋友了啊?」
「靈靈,你聽我說,咱們女孩子,一定不能戀愛腦知道嗎,還是要現實一點。」
我在工位上剛坐了十分鐘不到,同事們紛紛圍在我旁邊,用關懷和其他各種各樣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經過一番琢磨,我明白了——
全公司已經傳開了:我有個窮酸男朋友,還穿得邋裏邋遢的。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剛才邢治來送我,被徐姐看見了。
依照徐姐嘴巴的傳播速度,這十分鐘還是太長了。
同組的趙大姐實在是看不過去,來我旁邊拍了拍我的肩,「靈靈啊,你說你這小姑娘這麼漂亮,怎麼就看上你男朋友了呢?」
我「啊」了一聲,看著她,剛想解釋,趙大姐下一句給我雷了個外焦裏嫩。
「我有個表弟小我一歲,年紀也不大,但是本地人,家裏有錢,介紹給你。」
看她那大發慈悲的樣子,如果不是我知道她表弟四十歲,我還真可能感激涕零。
太看得起我了!
「嘿嘿,」我笑了笑,「下次一定!」
可能我敷衍的態度太明顯了,趙大姐臉色頓時變了變,眼神好像在說我不知好歹。
她「不經意間」擼起自己的袖子,亮出自己的手表,對我一挑眉,「靈靈,你見過這個麼?」
見過,可能......幾個w吧。
可她的表情卻像是幾百個w。
「靈靈,這些東西,你這輩子可能都用不起了。」
趙大姐鄙夷的眼神中帶著憐惜。
我頓時有點尷尬,還沒說話,趙大姐的幾個朋友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靈靈家境太一般了,真可能用不起。」
我歎了聲氣。
的確,我家境很一般。
可是被人這麼一說,心裏有些難受。
但是沒辦法,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我不想跟同事們關係鬧僵。
所以隻能忍下。
唉,人生好苦,白天被人欺負,回家被僵屍欺負。
3.
他們炫富的一天終於結束了,我終於可以回家享受片刻寧靜了。
可是當我在公司電梯口看見邢治的時候,我傻眼了。
「你怎麼知道我公司在這裏?」
我驚訝地看著他,我明明什麼都沒告訴過他啊!
他對我的驚訝一點兒也不驚訝。
他說很好找,這附近就這一個公司,是做廣告的。
說完還有些得意,好像要我誇他細心。
我無語了。
本來就被他們恥笑了一天,這會兒更是害怕他們看見。
我想趕緊走,偏偏邢治非要說想看看我平時怎麼工作的。
我說不行。
他不肯。
於是我們商議的過程,就被徐姐和趙大姐給看見了。
「喲喲喲,靈靈,這就是你的男朋友吧?」
徐姐故作驚訝,其實早就已經見過了,還裝成第一次見的模樣。
她的眼神飛快地從邢治臉上掃過,我看見她眼中閃過一抹不甘,接踵而至的是嘲諷的笑聲,「跟你真是郎才女貌,好般配啊!」
我知道,她這個「般配」指的是,我們兩個都很窮,誰也不拖累誰。
等等,我跟邢治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好吧!
趙大姐也是挑眉看了我們一眼,嘴角一勾,不屑道:「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就算沒錢,也該穿得整潔一些吧?」
說完,還不忘把她無名指的大鑽戒在我們眼前晃一晃。
我皺起眉頭,剛想說話,至少要解釋一下,邢治不是我的男朋友。
可是邢治搶在我前麵開口了,「靈靈,這兩個老女人未免太聒噪了一些,拖出去掌嘴吧。」
看看他這睥睨天下隨意發令的氣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九五之尊呢!
可能「老女人」這三個字確實觸及到了徐姐和趙大姐的底線,她們臉色頓時一變,黑得就像被墨魚噴過。
「你個死窮鬼,配說我們嗎?」
徐姐一張「皺紋才露邊邊角」的臉擰作一團,她狠狠瞪了一眼邢治。
趙大姐也是如此,一掃邢治渾身加起來不到三百塊錢的穿搭,一時間又好像找到了慰藉點。
「算了,你這麼窮,我跟你計較什麼?窮鬼,一輩子都是窮鬼!」
我不想跟同事的關係冷到冰點,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邢治睨著兩人,眼神驀然變得冰冷下來。
說實話,跟他平時大相徑庭。
這眼神,我看見了都感覺後背涼涼的。
「等等。」
他離開了我的視線,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了過去。
喂!
你走了幹嘛!
你惹的事,拍拍屁股就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