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算一下自己誇出去的海口。

一萬塊錢彩禮，在這個年代，還是農村，是一個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承諾。

要知道這個時候人人羨慕的雙職工家庭，一個月未必就有幾百塊收入。

還有三金，以及三千的訂婚金！

另外結婚得辦酒席，酒席錢，沒有一千也不行。

各種新衣服，鋪蓋，仔仔細細算下來，這種規格結一次婚，至少五千。

五千啊。

這年頭，在農村，手上有上萬的人有多少？

結一次婚，幾萬塊錢就出去了。

而且這隻是結婚，還不提後麵的房，車，以及以後孩子的花費。

但這是秦林的選擇。

上輩子他欠徐倩太多了。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就算是給她百億又如何！

一想到上輩子千億市值，卻買不到一絲的快樂，秦林就不禁後悔。

一個月，時間雖然緊張，但是足夠了！

“叮鈴鈴，叮鈴鈴！”

就在這時，一輛自行車從身後奔騰而來。

“我靠，看著點！”

秦林嚇了一跳，差點被撞上，一看騎著自行車的人，頓時大罵：“二壯你是沒長眼睛咋滴？”

“哈哈，是林子哥啊，我這趕上班去！”

二壯哈哈一笑。

二壯是秦林平時玩得比較好的哥們，這家夥的家庭條件不錯，父母是在鄉辦企業的紡織廠上班，也勉強算是雙職工，不愁吃喝鐵飯碗，作為紡織廠的子弟，二壯毫無疑問，也就進去上班了。

“這都十一點了，去上班？”

秦林也想轉一轉，一陣助跑，跳上二壯這二八大杠的後座上。

二壯嘿嘿一笑：“過去轉一圈就回來了。林子哥真猛啊，聽說這村長女兒都被你拿下了？快說說，軟不軟，香不香？城裏回來的，是不是不一樣？”

“胡說你個鬼，那是你嫂子！”

秦林狠狠掐了他一下。

二壯驚為天人：“真的假的，林子哥你認真想結婚過日子了？”

之前兩個人，經常一起混來混去，偷雞摸狗，是村裏出了名的街溜子，二壯自然知道秦林的秉性。

秦林嗬嗬一笑：“咋，就允許你們雙職工家庭結婚，我們就不行？”

“啥扯淡雙職工，還不知明兒咋樣呢！”

二壯呸了一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秦林耳朵豎起來：“怎麼回事？紡織廠不行了？”

二壯道：“天天換領導，天天有新政策，不然你說為啥十一點了，才去上班，沒人管了！林子哥，你說這鐵飯碗，不會要砸了吧？俺家可給俺相著對象呢，別給搞黃了！”

秦林嗬嗬一笑。

這話還真說對了，什麼鐵飯碗，以後都不是鐵飯碗了。隻不過現在大部分人，還沒意識到。尤其是這種鄉辦的紡織廠，本身你說北方一個小城市，搞什麼紡織廠。當年興辦各種企業，煉鋼啊，紡織啊，號召做到自給自足。但實際上，紡織廠這種東西，在北方成本就太高，光是原料運輸，過來多少錢了？

所以久而久之，加上國企管理模式，人員冗雜，機構臃腫，經營不善也是正常的。

在秦林的印象中，在時代的浪潮之中，這個紡織廠，在兩年內就徹底倒閉了。

這個時代的發展，實在太快。

但是，秦林卻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走，帶我去你們廠子看看！”

秦林一下來了興致。

徐家村，是馬頭山鄉的一個村子。鄉辦企業馬頭山紡織廠，自然是在馬頭山。這年頭的路，都是黃土路，一顛一顛的，坐在自行車上的秦林，屁股都要疼了。

好不容易，才來到了紡織廠門口。

這裏的風景，和徐家村就又不一樣了。

一個廠區，門口還有各種擺攤的，來來往往的人，顯然穿著方麵，都比徐家村的村民們，高了一個檔次。不管是穩重的中年人，還是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似乎從他們身上，還看不到紡織廠的頹勢。

“怎麼早就有下班的？”

秦林並不是來玩兒的，而是來觀察市場的。

還是那句話，他想賺到五千塊錢，怕是整個徐家村那一百戶人家，都給他湊不起來。那他隻能把眼光放在鄉裏。眼光敏銳的他，瞬間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二壯哈哈笑道：“你以為呢，剛都跟你說了，過來打個轉，就算上班了！林子哥我跟你說，你可別告訴別人。這廠子裏現在，可難了，倉庫裏的貨，堆著一大堆，處理不掉！車間都放好幾天假了！”

秦林聽得眉頭一挑。

“去看看！”

秦林想確認一下。

二壯不想其他，以為秦林隻是好奇，更有些不開心他不相信自己的話，有心證明，於是車子一蹬，就往後門奔去。

果不其然。

後門負責出貨的門口，停著幾輛卡車，貨都裝滿估計都超載了，但卻停在那裏一動不動。

“二壯你先去打卡......嗯，先去轉一圈，我隨便轉轉。”

“好嘞林子哥，我跟你說，不急回去，晚上咱去鄉上舞廳玩兒！”

秦林跳下車，說了一句，二壯隨之去打卡了。

旁邊有些賣午餐的小攤，看得出來，這年頭擺攤經濟已經開始，而且已經不再稀奇。秦林可知道，這些擺攤的不可小覷，他們在這些年積累了不少的初始資金，有機遇的，甚至借此就開始了飛黃騰達。

他隨便一坐，要了一碗肉臊子拉麵，一塊錢。

然後便在這裏觀察起來。

不到一個小時。

他得出三個結論。

一。

積貨冗多。

二。

鄉上的消費水平，超出徐家村一大截。尤其是年輕人，二壯這樣的，天天舞廳歌廳，崇尚潮流，追求時尚。

三。

錢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