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黑色車停下,女友看也沒看我,直接上了車。
我站了很久,目送女友離開。
她的確是被我慣壞了,叫普通的滴滴都不行,代步竟然叫奔馳專車。
奔馳在我看來不算什麼好車,我上學的時候就開保時捷。
可自從我打算和她白頭到老離開家後,就再也沒坐過奔馳,滴車都是先看優惠券。
抽了一根煙,煙火在黑夜中一明一暗。
很久後,我慢慢在雪地裏走回奶茶店。
我的心沒有方向,一片空洞。
奶茶店還沒打烊,晚上出來去網吧包夜、去小旅館過夜的男女學生絡繹不絕。
人越多、生意越好,我的心就越疼。
這是我的心血。
走近奶茶店,我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我未來的小舅子郝洪澤。
他像是老板一樣在指使著員工。
“你幹嘛呢?”我疑惑的問道。
“我幹嘛用你管?”郝洪澤撇嘴,鄙夷的說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得了。”
“店是盤出去了麼?”我問道。
“現在我是店裏的經理。”郝洪澤得意洋洋的看著我,“滾蛋滾蛋,別耽誤了我的生意。”
我一下子愣住。
郝小娟哪裏是把奶茶店盤給別人,她是看生意好把店轉給自己的弟弟。
我的心緊了一下。
“我姐不是說要你回老家把房子賣了給我當彩禮麼?你怎麼還在,真他媽的礙眼。”郝洪澤不耐煩的推了我一把。
我心裏空落落的,腳下發軟,沒站穩一下子撞到桌角上。
一股暖流順著額角流下來。
店裏有些亂,郝洪澤讓一名員工把我攆出去。他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叼著煙吆五喝六的。
“老板,你......唉。”
員工扶著我走出奶茶店,他想什麼,但卻把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店賣給誰了?”我問道。
“郝洪澤,我聽他今天說一共賣了3000塊錢。”
“!!!”
果然!
這是鳩占鵲巢,女友見我把店打理的蒸蒸日上,就把店幾乎無成本轉給他弟弟。
“老板,你要不分手得了。”員工勸道。
“小娟就是一時糊塗,他弟弟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輕聲說道。
“老板......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麼?”
“不知道就算了。”
我心裏一緊,郝小娟還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一把拉住要回去的員工,我仔細盤問。
因為我平時度員工很好,朋友一樣,他猶豫了一下跟我說明情況。
原來郝小娟背著我在外麵被人養了,就是那個開奔馳的人,據說很有錢。
昨天在我去上貨的時候郝小娟還帶著男人來店裏看了一圈,合同也是那男人給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而且他們似乎並不怕我知道。
“老板,以後你再做什麼生意叫著我,你不在我在這兒幹的難受。郝洪澤成天吆五喝六的,自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我看啊奶茶店最多仨月就得關門。”
郝洪澤站在門口叱罵,把員工叫回去。
我回頭看著奶茶店的招牌,看著一臉得意,仿佛走上人生巔峰的郝洪澤,心裏百味陳雜。
店,沒了。
人,沒了。
青春,也沒了。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屁股的外債。
接下來該怎麼辦?那些沉重的外債對我來講無疑是一筆難以承受的重壓。
茫然站在商業街的街頭,人群漸漸稀少,店鋪陸續打烊,我卻無所適從。
我不是不能接受失敗,我是無法接受被心愛人的背叛。
“就是他?一臉慫樣。”
一個尖刻的聲音傳來。
我回頭,看見郝小娟挽著一個禿頂老頭的胳膊親昵的走過來。
“小娟,他是......”
我隱約猜出答案,可卻無法相信。
“他是我大叔,也是我新男朋友。”郝小娟用力抱住油膩的中年男人的胳膊,胸口擠的有點變形,口氣甜的發膩。
我眼前一黑。
相信愛情、相信拚搏的我從來不會想到郝小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而且她還在“通知”我分手前把我辛苦打拚出來的產業轉走。
她怎麼能這麼對我!
兩人衝著我徑直走過來,禿頂中年男人挑釁一樣用肩膀把我撞開。
“小娟,這種沒用的小家夥就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跟著叔,晚上讓你看看什麼是龍馬精神。”
郝小娟一陣媚笑。
“郝小娟,為什麼!”我幾乎喪失理智大聲吼道。
“為什麼?”郝小娟停住,一臉不屑、鄙夷的看著我,“大叔給我弟買了一套婚房,你能買麼?”
“你啥也不是,我弟結婚的彩禮錢都出不起,我可就這麼一個弟弟。天天就知道嘴上說疼我、愛我,結果呢!”
女友的奚落聲讓我如墜冰窟,北風像是小刀子一樣夾著雪片砸在臉上。
生疼。
“走,去看看店,我交代你弟弟幾句咱倆就回家。你理他幹嘛,在城市打工一輩子也買不起一套沈河的房子,就是個窮命,早晚得要飯去。”
我目送郝小娟親昵的貼在禿頂中年男人的身上漸漸遠去。
同樣遠去的還有我的青春。
額頭的傷口已經麻木了,我鬆開手,滿手殷紅。
“兒子,誰打的你!”
一台勞斯萊斯幻影停在身邊,我媽下車關切的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