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市。
小巷裏的石板路還是老樣子,牆邊的青苔點點翠綠連在一起,在雨後充滿生機。
時柔在轉彎處原地不動,記憶裏吱呀叫,長年貼著財神符的小木門早就沒有了蹤影。連村口比百歲老人年齡還要大的榕樹也早在好幾年前就被砍伐進了火堆成了灰。
新農村建設後,這裏早就大變樣。
居民樓下,老人們在打牌拉二胡,熱熱鬧鬧地嘮家常。老一輩的習慣就是不愛關門,就算住進居民樓,這門也是常年開著。
“讓你不要放醬油,你個強脾氣,誰家炒土豆絲是黑色的!”
“做事笨手笨腳的,洗手啊!你看看,砧板也不洗。”
“看你做事真是要被氣死。”
外婆嫌棄的模樣真是一輩子都沒變過,還沒進門就能聽見她的絮絮叨叨。
時柔拘謹地敲門,兩位老人同時回過頭,又互相對望了一眼,顯然沒有認出這是誰。
“外公,外婆。”
還是外婆最先反應過來,說:“哎呀,是不是小柔?都這麼大了,快快快,進來進來。”
“最近怎麼樣啊,上班了沒?你瞧你瘦的,怎麼不多吃點?”
“你哥呢,這孩子天天忙,讓他多注意身體,還不是照樣風裏來雨裏去的。”
外公在一旁勸:“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話怎麼那麼多呢。”
時柔見廚房裏的飯菜————賣相確實不怎麼好,但還是幫忙端出來,吃得很開心。
外婆沒有動筷,一臉和藹地看著外孫女,問:“在外麵有沒有好好吃飯,零花錢夠嗎?”說到這,她才趕緊站起身:“外婆給你拿零花錢,買點吃的,穿的,千萬別虧待自己。”
時柔連忙拉住外婆,說:“我已經上班了,能自己賺錢。”
“小柔今年......二十七了吧。”
“不,外公,我們不要算虛歲,我二十六。”
三人麵對麵地笑了起來。
陽台上擺滿了君子蘭和多肉,還有一些花花草草,時柔也叫不上來名字。她和外公正蹲著給花換土,有些生長太快,原本的小盆已經不夠用了。
外婆就坐在搖椅上看電視。
在很小的時候,隻要和家裏吵架,時澤就會帶著她往這跑。
後來就是初中高中時柔都選擇念寄宿學校,回來的次數就更少了。
屋裏很明顯是好好裝修過的,沙發家具什麼的價格都不便宜,這風格一看就很時澤。
財大氣粗。
外公佝僂著身影進了客房,忙活一陣後,衝時柔揮手,說:“你和你哥小時候的東西都還留著呢,今晚就安安心心地睡。”
時柔笑:“謝謝外公。”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魔力,她這晚真的睡得特別好。
第二天一大早告別後,她在客廳悄悄留下一筆錢。
出租車來到別墅區,上了點坡路,到達目的地後,司機幫時柔把旅行箱拿了出來。外院裏的爬山虎已經布滿大半部分矮牆,隻不過到了冬天已經枯萎了許多。
時柔按響門鈴。
是一個四十多歲中年婦女開的門,她有點驚訝,不確定的開口:“時柔?”
“李阿姨好。”
對方愣住幾秒:“啊,快進來快進來,不好意思啊,沒聽說你要回來。”
“沒事,我臨時決定的。”
李阿姨找好拖鞋:“你爸有事出去了,不過會回來吃午飯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