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大壯你就別說了。”陳叔語氣平靜,臉上沒有半點喜色。
呸,這老頭還挺會裝的,說不定早就高興昏了。
秦大壯心裏止不住腹誹鄙夷,麵上卻不顯,一副脅肩諂笑的模樣湊上前,離陳叔更近了些,壓低聲音。
“陳叔你就別謙虛了,肯定會買你家的。叔你聽我說,我有法子能讓你多賺一大筆。”
“說來聽聽。”
“那我先說句不好聽的啊,你那魚塘收益不好,賣的時候肯定要被壓價。所以我就想了個法子......”秦大壯想賣關子,但陳叔顯然不買賬,不回應他的話,還有點不悅。
他隻好賠笑著將聲音壓得更低,“叔,你先從別處買些大魚放在魚塘裏,再串通其他人來裝裝樣子。”
“你家生意好了,魚塘的賣價也就上去了。”秦大壯一臉驕傲,笑得芝麻綠豆大的眼睛都快不見了,“隻不過事成之後嘛......”
“我懂。”陳叔老實地笑著頷首,昏黃的燭光掩去了他眼底的那絲異樣,“時候不早了,你說的叔都記下了,就先回去吧。”
“那就說好了啊。”
談妥了事情,秦大壯樂顛顛地離開了陳叔家,當晚就做了個好夢,一覺睡到大中午。他還想繼續睡,被秦嬸掀了被子叫起來,說是沈顏去買魚塘了。
睡意頓時消散了個幹淨,午飯都來不及吃,秦大壯拿了個燒餅就跑。
沈顏這麼快就來買魚塘,也不知道陳叔有沒有按他說的來......
想到這,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幾分。
他肥胖的身軀伴隨著陣陣塵土來到了魚塘邊上,入目的就是沈顏將裝有白花花的銀子的木箱交給陳叔。
而眼前的魚塘裏,依舊還是從前那副蕭條的模樣,沒有一絲變化,他狠狠地瞪著陳叔。
陳叔似乎是感受到他的憤怒,向他望了過去,蒼老渾濁的眸子裏帶著點嫌惡。
“你......”
秦大壯當即就想要衝上去,破口大罵,肥胖的手指卻猛然被人扯住,他轉過身去想要咒罵,卻發現是自己的娘。
“閉嘴,跟娘回去。”
秦嬸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不由分說地拉走了他。
兒子的打算她早就知道了,但沈顏現在本事越來越大,若是此時跳出去,被陳老頭揭了麵皮,以後就不好找那小賤蹄子要錢了。
回到家,她又將秦大壯教訓了一通後,但在心裏將陳家祖宗八輩都拎出來罵了個遍。
另一邊,和熙的陽光伴著微風下,沈顏和陳叔相談甚歡。
陳叔一家向來看不慣秦嬸母子的做派,昨晚應下也不過是圖個清靜罷了。
“謝謝陳叔願意告訴秦大壯算計我的事。”沈言由衷地笑了笑,黑亮的眸子裏滿是感激。
陳叔擺了擺手,和藹道:“老頭我本不想摻和這些的,你往後更要小心些他們才是。”
說罷,他又有些不舍得看著自己的魚塘,眼中忽地湧出淚水模糊了視線,“小顏呐,我這魚塘就交給你和臨川了,你們可要好好把它經營下去。”
“放心吧,叔。”沈顏真摯應下,驀地又想到什麼,眸光閃亮,“對了,我和臨川家離魚塘遠,叔,你可願意繼續照看魚塘?每月都會給酬勞的。”
“真,真的?”陳叔有些不可置信,陪伴了大半輩子的魚塘,突然離開著實不舍。
“自然是真的,叔你可以答應嗎?”
“答應,當然答應,謝謝小顏你替我這老頭子著想。”
沈顏又花了些銀子從其他地方買了些魚苗,陳叔比她有經驗,在陳叔的悉心照料以及她時不時地偷偷往魚塘裏加營養液下,魚塘裏的魚長得很快。
因為魚肥大且肉質鮮美,沈顏很快便找好了賣家,順利用魚塘掙到了第一筆錢。
她也沒忘犒勞陳叔薑嬸以及最近幫他們的村民們,請了村上的大廚專門辦了場宴席。大家吃得笑逐顏開,很是暢快。
“呦,這老虔婆怎麼腆著臉來了?”
說話的人是與秦嬸有過節的王嬸,隔老遠她就看到了秦嬸,頓時嘴裏的魚都不香了,還差點被刺給卡到。
“臨川家辦事,我身為他嬸嬸,哪有不來的道理。”秦嬸本是帶著一張笑臉來的,此時臉卻黑了下來,語氣刻薄。
“反倒是你,真是個不要臉的,什麼關係都沒有,竟然來蹭吃蹭喝的!”
“這話你就說得不對了,秦家小娘子可是請了我的!”
此話一出,秦嬸一張老臉頓時有些掛不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這小賤蹄子,請了她的死對頭都不請她,這是故意氣她的吧?
想到這,她簡直想把沈顏拉出來狠狠打上兩個大耳光,讓她清楚什麼叫孝道!
身旁的秦大壯悄悄拉了一把他娘,低聲道:“娘,你跟她一般見識做什麼?趕緊找我哥哥嫂嫂去。”
一想到待會兒又能拿到不少錢,秦嬸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不少,高傲地瞪一眼王嬸,朝著沈顏走去,笑臉盈盈地開口。
“小顏呐,嬸嬸日子最近過得苦啊,你可要幫著點嬸嬸。”
沈顏微微側身,躲開了秦嬸抓上來的手,一臉冷漠,仿佛看著一個陌生人,“別上來就亂認親戚,我不認識你。”
“你!”秦嬸虛假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下一瞬,老眼裏擠出了兩行淚,“小顏啊,你不能發達了就不認我們這些的窮親戚,我們可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
“誰跟你是我們!”王嬸早跟了過去,她就愛看秦嬸的笑話,連忙接口,“打秋風也不是這麼打的,人早就跟你斷絕關係了。”
“死老婆子你說什麼屁話!”見有人幫腔,秦大壯也不甘示弱,“這可是我哥嫂,誰說斷絕關係了?”
“你們自己認下的,當時村裏那麼多人都看到了。”
沈顏篤定開口,眼眸微眯,嘴角掛著點冷笑,“當然,如果你們忘記了,那我便再說一次。”
“我和夫君,從今往後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你說了不算,臨川都還沒發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