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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馮毅,是一家私人博物館的實習生,今天是我實習的第三天,我發現這兒的每個人都很怪。
前兩天的相處,並沒有這種感覺,他們的變化就在一夜間,難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我們博物館一共就七名員工,算上我,今天就來了三人,另外兩人是一對夫婦,我叫他們陳叔和郝姨,都四十多歲了,夫妻兩在博物館幹了有十多年,通過前兩天的相處,他們的謙卑和善讓我好感倍增。
今天一到大門口,就看見郝姨歪著頭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盯向前方,嘟嘟囔囔的,不停的說著什麼「完了,完了」,我都走到了麵前,她卻跟沒有看見我一樣,仍舊不住的嘟囔。
「郝姨?你沒事吧?」
我一如平常的問道,她沒有搭理我。
「郝姨?」
「啊?」
她忽的渾身一顫,錯愕茫然的看向我,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瞪大的眼睛裏滿是血絲,四目相對之時,我也是一驚,「郝姨你沒事吧?怎麼坐在這兒?」
我皺起眉頭,看著她。
她啊的一聲叫出來的時候倒是掃了我一眼,緊接著又失神看向一邊,沒有再搭理我。
「郝姨,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請個假去醫院看看?」
頓了頓,見她還是不回答,就想去把她拉起來,「你這一直坐在地上也不行啊,別著涼了。」
我還沒有碰到郝姨,陳叔突然從屋裏衝出來,猛然將我撇開,粗魯的一把將郝姨給拽了起來,張口就吼,「你給我滾屋裏去,閉上你的臭嘴,別瞎嚷嚷。」
不由分說的就將郝姨給推搡進了屋裏,陳叔在後麵推她一下走一下,嘴裏依舊嘟嘟囔囔個不停。
「我讓你別嚷嚷了,你是不是聽不見!」
陳叔低聲吼道,但沒有任何作用,惱怒之下揮起手就要打郝姨。
見他手抬了起來,我下意識的衝上去一把抓住陳叔的手腕,「陳叔,別!咱有事好好說。」
「嗬!」
被我抓住手腕,陳叔強了強,一把將我甩開,發出一聲冷哼,猛勁兒一把將郝姨往裏一推,倒是沒有再打她。
我站住了,看著陳叔,感覺到手心裏黏糊糊的,抬起頭一看,腦子裏嗡的一響,脫口就喊了出來,「血!陳叔你流血了!」
我的手掌通紅,盡是黏糊糊的鮮血,愣愣的看著穿著一件黑襯衫的陳叔,聽到我的喊聲,他突然停了下來,眉頭蹙在一塊兒回頭看了我一眼,在看到我滿手鮮血的時候,臉色瞬間一變,但立刻又擠出僵硬的笑來。
「不礙事不礙事。」
「這還沒事?都流這麼多的血了,你必須去醫院包紮才行,怎麼搞成了這樣。」
我下意識的看向他的手腕處,發現他就流血的這隻手袖口的扣子扣上了,另一隻手袖口開著,就好像是故意在藏著手腕上的傷口。而他流血的這隻手,袖子那一段看起來都是濕漉漉的,傷口估計不會小。
也不知道是被我發現了手腕上的傷口,還是因為我突然問到這是怎麼搞得,陳叔臉色刷的一下變了,慌忙回道,「不礙事不礙事,我不小心撞的,自己處理一下就好了。下午還有藏品送來,走不開,走不開。」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我有分寸!」
陳叔的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異常激動,話一出口,又好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歉意的衝我露出一個笑,拽著郝姨慌慌忙忙進了辦公室,連忙把門關上。
看著那扇合上的門,我思緒還停在陳叔的那個笑上,愣了一會兒,不禁感到背後一冷,他的這個笑,很複雜也很瘮人。
「是不是兩口子鬧矛盾了,打過架?」
我搖著頭,在心裏想著,見他們這個樣子,也不自找無趣了,換了衣服就開始打掃衛生,作為實習生,我這幾天做的也都是擦擦掃掃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