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反骨。
但凡老媽讓我往東,我就偏要往西。
此刻,我正冷漠地看著她給我介紹的優秀相親對象......們。
「二位男士,哪位是正主。」
左邊男生舉手,「我是楊總介紹的張昱,這位是陪我來的,他叫顧凜。」
「那我選顧凜。」我道。
1.
咖啡店外,我鬆開顧凜的手。
趕緊給他道歉。
「對不起讓你當了工具人,我就純粹想氣我媽而已。」
顧凜個子很高,劍眉星目氣質純淨,看著像是在校大學生。
他垂眸看著我,勾了勾嘴角。
「別的事可以不計較,但宋小姐此舉卻破壞了我和我兄弟的友誼。」
他微微彎腰盯著我的眼睛。
「怎麼辦,嗯?」
他身上有幹淨清冽的香氣,隨著他靠近,我神迷了一下,趕緊後退。
擺著手,「我、我可以解釋,真的。」
他不滿意地搖了搖頭。
「那、那、那你說怎麼辦?」
顧凜好看的眉梢挑了挑,笑得意味深長。
「那宋小姐也幫我一個忙?」
近距離看他的臉,真的是無可挑剔,尤其是那管鼻子,又挺又直實在漂亮。
「好、好!」我鬼神神差地點了頭。
2.
答應下來,我後悔了。
我甚至都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好在問了他,也不是什麼大事——他今晚有個同學聚會,希望我能陪他出席,假扮他的女朋友。
「吃過晚飯,今天的事情就兩清。」
我心想還是劃算。
我什麼都沒失去,還能白蹭一頓飯,他失去的可是他的兄弟情義啊!
他皺著眉頭打量我一眼,「先去買衣服。」
為了應付今天的相親,我穿得十分邋遢,他說帶著這樣的我去,第二天就得被大學同學們拉黑。
然後我們就去挑衣服了。
他看中一件藍色禮服,藍色是我從來沒有嘗試過的顏色。
一開始我還訝異,這什麼狗屁眼神。
可當我換上時,竟然有讓自己眼前一亮的感覺。
「哇,小姐,您穿這件衣服真是太合適了!我見了那麼多的美女,都是衣服襯人,您皮膚白,倒是襯出了這件衣服的獨特之處。」
售貨員一個勁兒地誇讚,旁邊的顧凜微微抿唇,拿出一張卡,「刷卡。」
我攔住,「我來吧。」
我跟他非親非故的,沒必要讓他買單。
「既然是我請你幫忙,我付錢是應該的。」
臨走的時候,售貨員還在滿口誇讚,「小姐,您男朋友眼光又好,人又大方,真讓人羨慕!」
她把包裝好的衣服遞給我,我解釋這不是我男朋友。
她一副過來人的表情,甩給我一個媚眼,「我懂,早晚都是!」
我沒法解釋了。
他幫我提著購物袋,我手機消息響了,打開,低頭一看,是我媽的信息。
不出所料,果然是問我相親的事情。
我剛要回複,沒注意看路腳下一空,崴了一下,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我。
我揉了揉微有些發紅的腳踝,他凝眉看我,「換雙平底鞋?」
我站起身來,抬頭看著他,「不用,就這樣吧,穿平底顯得跟你太不般配了。」
其實我身高也有一米六五,隻是顧凜太高了,穿平底就好像是他身邊的一個小朋友。
顧凜沒有說話,但總是有意無意用餘光瞟我。
我假意又要崴腳,他明明目視前方,忽而伸手扶住我。
我忍不住笑了,「你別緊張,也不用一直看著我,剛才是我沒注意看路,現在不會了。」
他收回手,沉默著往前走。
路過一家冰淇淋店,我多瞥了幾眼他家招牌的香草慕斯。
他不知道怎麼看出來的,轉身進去給我買了一個。
我也沒矯情,吃了一口,是我最喜歡的味道!
「謝謝。」
上車後,我剛係好安全帶,突然想起一事,「要不要......跟你那朋友打電話解釋一下?」
我隻是想跟我媽對著幹,可沒有想過要離間別人的兄弟感情。
他眼中飛速地閃爍過一抹光華,不過速度太快,我沒有捕捉到。
他深看我一眼,「我已經解釋過了,你不用再惦記了。」
「好。」
車輪滾滾向前馳動,良久的沉默後,他突然問我。
「你為什麼一定要氣阿姨?」
這個阿姨,肯定指的就是我媽。
3.
其實我不想說的。
但可能是剛才他買了冰淇淋給我,甜食讓我的心情舒暢,所以我一哆嗦嘴,就給說了。
「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她不在!現在我已經不需要了,她憑什麼出來對我指手畫腳......」
我不知道我父母是為什麼結的婚,總之七歲以前,我的記憶裏,他們之間隻有吵架。
每當他們吵起來,我就躲在小小的角落裏,期待著這一切能夠早點結束。
可能是上天聽見了我的祈求,這一切很快就結束了——不過是以另一種更加殘忍的方式結束。
他們離婚了。
我被判給了我爸。
也不能說判吧,因為我媽沒要我。
我始終記得她臨走時候的笑容,那種我從未見過的快樂。
那好像是我第一次見她笑。
我奶奶說,她出國了,如果沒事的話,不要打擾她。
我也想不打擾啊。
可是我爸經常不回家,我連吃飯都沒人管,經常餓得肚子疼,我哭著給她打電話,得到的也隻是一句冷漠的「我在忙,你找爸爸」。
而我爸,在我十六歲那年意外去世,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當時,我也想過找她,可一想到她那冷漠的言語,最終我放棄了。
如今,我長大了。
她功成名就的從外國回來了,想享受做母親的快樂了。
憑什麼?
我是隨便可以拋來拋去的繡球嗎?想扔就扔,想撿就撿。
所以,別怪我總跟她對著幹,這都是她自己造的孽,就得受這果。
聽完我的故事,顧凜比剛才還要沉默。
他遞給我一張紙巾,我才知道眼淚不知何時悄悄跑了出來。
挺奇怪的,我咋會流淚?
說實話,每次看她被我氣的跳腳,我挺開心的!
「其實,這些事情都過去了,隻是抱歉,把我的負麵情緒帶給了你。」
他笑了笑,「沒事,很榮幸能做一次你的樹洞。」
不說不要緊,這一說我更忍不住眼眶的酸澀,忽而感覺頭頂一重。
原來是他停了車,輕輕揉揉地摸了摸我的頭。
我錯愕地看著他。
這樣親密的動作......給了我一絲溫柔的暖意。
他柔聲說,「你很棒,一個人長大了。」
「是啊,我已經長大了,所以,我現在誰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