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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肆意生長玫瑰肆意生長
夭夭愛寫文

第 一 章

1

「宋嶼,我們分手吧。」

我坐在漆黑的客廳裏,臉色平靜。

三年似乎很長。

和宋嶼在一起的時光裏我仿佛一個賊——從別人那裏卑微偷取愛情的賊。

日日夜夜,戰戰兢兢。

要是放在以前,打死我也舍不得說分手的,畢竟能和宋嶼在一起可是我夢寐以求的事。

我喜歡他十年了。

15歲時,在一片昏暗、歇斯底裏的爭吵聲中,父母離婚了。

一家三口的相框被狠狠雜碎在我的腳邊。

在他們震驚和意外的目光中,我顫抖著奪門而出,蒼白的皮膚被玻璃渣刺出汩汩鮮血。

「思思!回來!」

他們慌亂地喊叫我,神情愧疚又釋然,仿佛在說終於不用再粉飾太平了。

這天起,我就知道自己沒有家了。

像是映照我的心情一樣,和媽媽搬去出租屋時,天色陰沉又壓抑。

我們龜縮在城市的角落,惶惶不可終日;她沉浸於失敗的婚姻中,而我開始像刺蝟一樣豎起尖刺,變得敏感、易怒,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

是宋嶼。

是他出現改變了我。

住在旁邊的鄰家少年,高大白淨,神情堅毅勇敢。他穿著再普通不過的白色棒球服,卻猶如天光破曉、銳不可擋,強勢地將我擋在身後。

或許從那一瞬間,宋嶼就成了我的執念。

他很優秀。

學習好、打籃球也很帥,是全校女生仰望的男神,我的神。

在學校裏保護我不被欺負,為此,整個高中部都知道我是宋嶼護著的人。天地調轉,我忽然成了被偏愛的人、被無數女孩嫉妒的幸運星。

執念生愛欲。

往後無數的時光裏,我常偷偷去看他打球,晚上又玩兒命學習,費盡心思考去他的學校——

就為離宋嶼近一些。

功夫不負有心人。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我喜極而泣,想也不想就訂了機票要飛去給他一個驚喜。

轉瞬卻冷水兜頭。

草長鶯飛的時節,柳絮紛飛,迷亂了我的眼。

宋嶼含著笑,半攬另一個女孩兒,用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和寵溺介紹:「蕪蕪,這是我鄰居家的妹妹。」

女孩兒窩在他懷裏,笑得嬌俏甜蜜:「你從哪兒找來這麼大的妹妹?不會是唬我的吧?」

「別鬧。」宋嶼無奈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拿胡思思當親妹妹照顧。」

......妹妹。

空氣刹那稀薄,窒息臨頭,我感覺不到似的直直看著他。

宋嶼鮮少連名帶姓地叫我。

「你好,林蕪。」

「我是胡思思,宋嶼的妹妹。」

在林蕪疑惑的目光中,許久,我聽見自己平靜出聲。

是啊,那樣優秀的人怎麼是我能肖想的?心被針紮一樣後知後覺地疼起來。

我不記得那天自己是怎麼跟他們相處、告別的,回到酒店時,已經累到滿麵麻木,在窗邊默默坐了一夜。

很冷,鑽心的冷。

之後我如他所願退回「妹妹」的位置,不再主動湊上前,隻在遠處看著他、關心他。

隻要他好好的,我怎麼樣都行——

直到大二那年的春節。

在沒有宋嶼的時光裏,我過得似乎也沒什麼不同,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學習......一個人做任何事。

除了偶爾望著熟悉的地方發呆。

思緒飄向遠方,遙遠到我險些以為宋嶼隻是一場美夢。等回過神來時,我捂著發悶的心口微微蜷縮......

宋嶼。

宋嶼。

為什麼在你身邊的不能是我呢?

不喜歡我,又為什麼獨獨保護我一人?

轉眼到了寒假。

宋嶼破天荒地主動給我發消息:「思思,一起回家吧。」

我一陣恍惚,家?我還有家嗎?

「我買了明晚的機票。」

敘述的口氣,分明是篤定我不會拒絕他。

我攥緊手機,過了會兒回他:「好。」

對於宋嶼來說,我是鄰居家的妹妹,放假自然要一起走的。我壓抑住內心的思念、喜歡和澎湃,告誡自己,不要再會錯意了。

第二天他來樓下接我。

有些日子沒見,宋嶼瘦了,清朗的臉頰莫名多了絲冷戾和頹倦。他見到我,笑了笑,自然地替我拎行李:「思思,我們很久沒有一起走了。」

我輕輕嗯了聲,裝傻:「有嗎。」

「長大了,就不喜歡和哥哥玩兒了嗎?」宋嶼低頭,語氣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曖昧。

「......沒有。」

我感覺到他有股說不出的奇怪,但那不妨礙我的心為他跳動。

我們一起回了家,默契地像是沒有時間的隔閡,和以往一樣相處。沒幾天就臨近春節,再加上兩家人的關係不錯,宋嶼的媽媽就叫上了我們孤女寡母一起過。

「聽說今年難得有煙花表演呢!」

「看什麼煙花,我馬上就要胡了!」

宋嶼靜靜看著他們打得熱火朝天,頭也不回地問我:「要去看嗎?」

我愣了下,他又補充:「就我們。」

「......好。」我確實拒絕不了他。

那晚,我們裹著寒風爬上了樓頂,幾年一次的煙花表演很是壯觀。紛飛的煙火落入我的眼中,我聽見宋嶼叫我:「思思。」

下一秒,就被拉進一個溫熱的懷抱,那張執念成魔的臉在我眼前無限放大。

唇被封住。

心驀地漏了一拍,隨即前所未有地劇烈跳動起來。

宋嶼吻了我,捧著我的臉,沙啞道:「和我在一起吧。」

絢爛的煙花炸開在天際,那一刻,我隻看得見宋嶼。

可笑的是——

後來我才知道,林蕪剛和他分手出國了。

2

林蕪長得好看、成績好、家庭條件更好,和宋嶼很是般配。

上學那會兒就是係裏出了名的才子佳人。

不少人起哄讓他們在一起。

剛認識林蕪沒多久,宋嶼就單獨找到說:「思思,我好像真的喜歡上她了。她和別的女孩兒不一樣。」

「她那麼嬌氣,沒有人照顧不行的。」

我想笑,但笑不出來。

我很想問他,那我呢?最終理智克製住那快要宣之於口的話。

「妹妹」沒有資格,我知道。

「宋嶼,恭喜你找到了幸福。」我勾起比哭還難看的笑,祝福他。

然而宋嶼並不打算放過我,或者說,林蕪。

自從知道我是宋嶼的妹妹後,每次出去玩兒林蕪都會讓宋嶼叫我一起。我還沒到上趕著找罪受的地步,想要拒絕卻被宋嶼堵死:「思思,你陪我一起吧。我怕單獨和蕪蕪出去,她會覺得尷尬。」

「你就當是為了我。」

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男孩兒低垂著頭,注視我,以往每次我被欺負後他都會這樣哄我。他長高了。

我依舊拒絕不了,隻能捏著鼻子和他們出去一次又一次。

直到最後一次。

林蕪提議去爬山看夜景,說從山頂俯視而下很壯觀,一眼可以概覽大半個城市。

她的話,宋嶼自然是都應的。

他拉著我再次組成了詭異的三人行,被迫當心上人的電燈泡。倒是林蕪看見我,一臉親熱地挽住我的手臂,嬌嗔:「還是阿嶼叫得動思思啊,不像我,十次有九次被拒絕。」

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忍住沒抽出胳膊,還沒開口,宋嶼就急著撇清關係。他說,思思慢熱,要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她不會來的。

我再一次嘗到了心間發苦的滋味。

那兩人黏膩一路,爬到一半林蕪就嬌滴滴地說走不動了,我看著宋嶼上去低聲哄她,說話間拉住她的手。

林蕪眼神輕飄飄地掠過我,虛虛掙紮兩下就放棄了。

盯著兩人交握的手,我抑製不住地嫉妒,像個見不得光的小醜在陰暗處肆意發酵情緒。

酸澀得委屈。

我究竟是為什麼要站在這裏?

林蕪似是注意到我的目光,才解釋說,思思你別介意,他拉著我走會輕鬆些,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宋嶼理所當然地回她,思思有什麼好介意的。

春寒料峭,我緊了緊衣領,疲憊地停下讓他們先上去。

天色愈晚,夜色降臨,山下的燈前後亮開。

等風吹得我腦子清醒了些,才慢慢走了上去——

剛剛還說是普通朋友的人,扭頭已經親上了。

宋嶼擁吻著林蕪,年少感情最是真摯,一腔熱情都給了她。

我意外地發現自己很平靜,或許是心知早就會有這麼一天,也或許是麻木了。

眼中漫開淡淡的諷刺。

還是林蕪先發現了我,羞答答地解釋:「思思,我和阿嶼情難自禁......」

我低頭,萬分厭倦地借口去廁所,林蕪卻跟牛皮糖一樣跟了上來。

再出來時,她正慢條斯理地擺弄頭發,透過鏡子對我笑。

那笑容和平時不太一樣。

她忽然問我:「知道我為什麼每次都讓宋嶼叫上你嗎?」

我愣住。

林蕪轉身,揚起下頜,變了個人似的高高在上蔑視我:「我知道你對宋嶼的心思,每次都叫上你,就是為了好讓你近距離、仔細地看清楚宋嶼到底有多愛我。」

「你爭不過我。」

「最好趁早歇了對他的心思,否則......嗬。」

她知道!瞬間,我的臉色慘白,被戳破最隱秘的心思,跟被人扒了衣服仍上大街有什麼區別?

渾身的鮮血冰冷入骨。

等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學校,果不其然,宋嶼愉悅地告訴我他表白成功了。

他們在一起了。

我悲哀地發現,即便如此我也無法放棄對宋嶼的喜歡。

我喜歡他,早就勝過自己。

呼吸間,萬籟俱寂,我閉了閉眼:「......恭喜。」

從那之後決心真正淡出他的視線。

而現在,樓頂的天台上,宋嶼說:「和我在一起吧。」

他的一句話,我又沉淪了。

我一度以為,宋嶼就是我離不開的藥。

3

在一起三年,愛他十年。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我最壞的、最稚嫩的十年都給了宋嶼。

前後恍若如夢,從「在一起」到現在的「我們分手吧」,我想起爸媽離婚那晚爭吵時的釋然。

我曾用了十年想抓住他。

現在,我想放過自己了。

宋嶼剛回家就聽到這句話,他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臉色刹那陰沉:「你說什麼?」

我淡淡道:「宋嶼,我們就這樣吧,我累了。」

他銳利的目光在我臉色一寸寸審視:「你是在和我開玩笑?」

我沒有看宋嶼,目光落在孤零零的蛋糕上,臉色更淡:「沒有。」

「沒有?」宋嶼冷笑,暴躁地扯掉領帶,「胡思思,憑什麼你說分手就分手?」

厭倦忽然自心底升起,我歎了聲:「宋嶼,你這樣有什麼意思呢?」看他皺眉不解,我笑著扔下炸彈,「你今天和林蕪吃飯的位置是我提前預定的。」

那樣的好位置得提前一個月才訂得到。

宋嶼好本事,為了真正心愛的女人不惜讓餐廳去交涉搶來,也正是因此,接到餐廳打來的電話我才不至於被蒙在鼓裏。

宋嶼猛地頓住!所有的暴躁和火氣消散一空,眼中閃過慌亂,他少有地屈尊解釋:「今天林蕪回國,我們隻是吃個飯而已。」

「你......你別多想。」

何其蒼白。

他明知林蕪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麼。

我的笑容漸冷:「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訂位置嗎?」也不指望他知道,「宋嶼,你在我生日的這天和前任糾纏不清,還不夠我和你分手嗎。」

宋嶼看清我眼中的釋然、決絕,特別是那抹失望透頂時,心中忽的湧現出恐慌,有什麼東西正從他手中快速流逝著。

「思思,今天是我的錯,我真的忘了......不是故意在這天去見林蕪的。」他快速解釋道,並提出補償,「明天我把生日給你補回來好不好?你想要什麼禮物都可以。」

看著貌似冷靜,實則已經慌了的宋嶼,我好像沒多少難過了。

他一直都是林蕪的,從來不屬於我。

「不用了。」我站起來,「我會盡快搬走。」

宋嶼沒想到我這麼果決,咬牙:「胡思思,我不分手。」

「分手而已,本來也不需要你的同意。」

「我們在一起三年了!」宋嶼驀地拔高聲音,「三年的感情你說不要就不要嗎胡思思?!」

是啊,三年了。

我笑了,在一起那麼久家裏早就在催婚了,可宋嶼一拖再拖。直到前幾天我聽他朋友說林蕪要回國了,才明白他其實是在等林蕪啊。

我隻是短暫地擁有了他,該死心了。

「是,我不要了。」

4

我不想再麵對宋嶼,於是以最快的速度搬了出去。

新家就在工作的律所附近。

之所以能進這麼好的律所,說來還多虧了宋嶼。他再三傷我,我卻為了配得上他,咬著牙一路披巾斬棘。

今天陽光甚好,將前些日子的陰霾驅散。

聽說我要搬家來了不少熱心腸的同事幫忙,我一一笑著道謝,事後叫了不少吃的做謝禮。

「怎麼突然要搬家?」

我喝咖啡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到快一米九的男人一身黑色正裝,似乎剛出完庭就趕過來了。

他頂著利落的短發,輪廓硬挺又英俊。

律所的王牌首席,江丞。

我眼中漾起真誠的笑,「還沒謝謝你幫我找房子呢,要不是你,我沒那麼快搬出來。」

江丞銳利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我坦蕩蕩地任他打量。片刻,他挑了挑眉,嗓音低沉:「哦,那胡律師打算怎麼謝我?」

雖然江丞是我的頂頭上司,但莫名的,我和他相處更像朋友。

我衝他舉起咖啡,下頜點了點下麵的店,自然地問:「請你喝咖啡,去不去?」

「一杯咖啡就想打發我?」江丞深邃的眼眸分明含笑,「胡律師,知道我一小時的出場費有多高嗎。」

「知道知道,走了。」

江丞嘖了聲,身體倒是聽話地動了。

我跟他並肩下去。

一路上不少人瞅我們。

江丞長得太招眼了,每次我和他走在一起就總會有人曖昧地看著我們。我都快習慣了。

「喝什麼?美式?」

「我要甜的。」

咖啡哪兒來甜的......我在心裏還沒吐槽完就忽然被人攥住手腕,拉得我一個踉蹌,差點摔了。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湧入鼻翼。

我想也不想就抬手推開他,江丞順勢將我護在身後。

「你之所以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因為他?」宋嶼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質問。

幾天不見,他變得有些頹唐,那張曾令我如癡如狂的臉露出難言的憤怒、委屈。

就好像回到了林蕪跟他分手的那年。

他就是這樣在乎林蕪的。

我蹙眉,「宋嶼,你胡說些什麼?」

宋嶼雙眼充血,懷疑地握緊拳頭:「如果不是他,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分手?你是不是早就出軌了,才想甩掉我和他在一起?」

找我麻煩就算了,扯什麼江丞?

我生氣了,拉住想要開口的江丞,諷刺笑道:「宋嶼,自己敢做不敢當,現在就要這麼想別人了是嗎?你和林蕪藕斷絲連我沒有質問你,現在我們分手了,你又有什麼資格來過問我的事?」

「你不可笑嗎,宋嶼。」

聲音尖銳、冰冷,宋嶼愣怔住,似乎沒想到有一天我會這麼跟他說話。他近乎慌亂道:「我沒有同意分手,思思,我不同意!你回來吧,我需要你。」

嗬,需要我。

我發現自己真是看不懂他:「何必呢,你心裏的人是林蕪,反正她要回來了一切不是正好嗎?」

「思思......」宋嶼還想說什麼,就被江丞強勢打斷:「夠了,你打擾到我們了。」

你們?宋嶼雙眼一下子紅了。

江丞嘲弄地看著他再次伸出的手,攬著我後退一步,居高臨下地逼視宋嶼:「宋先生,這是騷擾。你知道我可以告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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