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殺人犯共處一室的18小時。
深夜,一雙纖細冰冷的手突然捂住我嘴巴。
顧嘉許隱匿在黑暗中,看著我詭異地笑。
「怕我嗎?」
他裂開嘴角,聲音低沉。
怕?我每分每秒都在神經緊繃。
就在幾天前,在那棟破舊的爛尾樓,顧嘉許拿著刀,狠狠捅進我養父的身體。
養父當場死亡,他卻因為有精神病,而安然無事。
更離譜的是,警察指定我做顧嘉許的精神病醫生,以此獲取他的殺人動機。
「殺人凶手和目擊他作案的證人」這樣的組合,怎麼看都容易讓我死於非命。
而今晚,留守在顧宅的警察,恰巧都不在......
1
身後,我偷偷撥出一通電話。
顧嘉許一把撈過我,禁錮懷裏。
情急之中,我將手機丟到床下。
「陳念,想知道我殺人動機嗎?」顧嘉許貼著我耳邊。
我強裝鎮定,「你現在精神狀態不穩定,需要好好休息。」
顧嘉許失笑一聲,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你剛才,給誰打了電話?」
偽裝的冷靜頃刻瓦解,我驚恐地對上顧嘉許的視線。
「陳念,遊戲才剛剛開始。」
......
十天前。
在我從醫院裏醒來不久,一群警察圍在我病床前。
「陳小姐你好,針對你養父被殺一案,需要對你做一個筆錄,現在方便嗎?」
我遲疑地點點頭。
高演倒來熱水,看到眼前的場景,扶住我肩膀,靜靜陪在我身邊。
他是我大學同學,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畢業以後我做了心理醫生,而他就在這家醫院做外科醫生。
「陳小姐,你說你是接到燒烤店老板的電話,去找的你養父,之後他將你拖進爛尾樓,想對你實施侵害,在掙紮中你被他用石頭砸中,陷入昏迷,是嗎?」
我咬了咬嘴唇,艱難地點點頭。
「中途你醒來一次,看到了什麼?」
我倒吸一口涼氣,畫麵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我看到......顧嘉許他......一刀捅......進......」
我聲音顫抖地不成話,做記錄的警察看了我一眼,「顧嘉許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裏?」
我搖搖頭,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那,我也不知道。
一個月前,顧嘉許來到我診所,他有很嚴重的抑鬱症。
他性格孤僻,陰晴不定,他說隻有在我這裏,才能逐漸放鬆下來。
警察扶了扶眼鏡,盯著我。
「陳小姐,目前顧嘉許殺人動機不明,你認為他是否存在以殺人獲取快感的人格障礙。」
「我不知道。」
頭部被砸傷處傳來劇烈疼痛,我緊緊抱著自己。
「抱歉警官」,高演扶住我,「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那就先這樣吧,後續再有問題我們再來找陳小姐。」
警察們離開病房,高演在我身邊坐下。
「念念對不起,我那晚應該去找你的。」
我疲憊地向後靠去,「沒關係,誰也預料不到會出這種事。」
2
聽警察說,那晚是顧嘉許送我來的醫院。
之後他一個人待在地下停車場,坐在車裏等著警察來抓他。
他表現得淡定自若,就好像這是場遊戲,而他知道所有的結局,也包括他一定會逃脫法律的製裁。
警察在他車上找到凶器,他對自己做的事供認不諱。
但他卻對殺人動機隻字不提。
顧嘉許遠在國外的父母不知做了什麼,一夜之間他就被打上精神病患者的標簽。
但我不相信,在對他的治療中,我並沒發現他有精神病。
然而警察卻信了,並且為了能獲取顧嘉許殺人動機,以對案情做出完整分析,他們打算派我去醫治顧嘉許。
出院那天,高演焦急地來跟我說,「念念,你知道嗎,是顧嘉許點名要你的!這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我放下手中東西,內心出奇平靜。
「高大哥,我也想弄清楚,一個抑鬱症患者是如何變成精神病人,又是出於怎樣的動機,他能如此坦然果斷地殺掉一個人。」
高演最終拗不過我,他隻說,「好吧念念,如果遇到危險,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我點點頭,忽地想起什麼。
「你弟弟還好嗎,聽說他好幾天沒去學校了。」
高演身形一頓,但很快恢複自然。
「還好,生了場病,這幾天一直待在家裏。」
「那就好。」
寒暄幾句後,高演送我坐上了去往顧公館的車。
按照約定,警察會在顧公館周圍布防,以確保我的人身安全。
在我剛走進那裏時,我確實看到了警察,可是現在,顧嘉許擒住我脖子將我拖進密室,卻沒有一個警察出現。
3
「放開我放開我!顧嘉許你冷靜一點!」
顧嘉許按動牆上的開關,一間密室赫然出現在眼前。
他不由分說地將我推了進去。
「陳念,我一直都很冷靜。」
密室門隨著顧嘉許尾音結束而關上,我陷入無邊黑暗。
他瘋了,他一定是徹底瘋了!
我靠在門邊拍打叫喊著,沒得到任何回應。
我貼在門邊聽到外麵有細微拖拽東西的聲音。
顧嘉許究竟要做什麼!
被一個殺人犯關在密室裏,我能做的隻有自救!
我開始四處打量,終於在隱蔽角落找到一處通風管道。
借助兩邊狹窄的牆,我順利爬了進去。
怕被發現我動作十分小心,誤打誤撞我爬到了客廳。
透過管道風口,我看見一個身影有些熟悉的男子走了進來。
高演?剛才我下意識給他打的電話,卻不想把他拉進了危險裏。
「高大哥?」我小聲地叫他。
客廳的燈突然被打開,顧嘉許戴著一個小醜麵具走了出來,與此同時,公館的門也被重重地關上。
這些幾乎都是在同一時刻發生的,我趕緊壓著身子藏了起來。
「你是誰!陳念呢,她在哪!」
聽到聲音我心一驚,來人不是高演,竟然是他弟弟高傑!
高傑手持棒球棒,警惕地看著顧嘉許。
那副小醜麵具十分猙獰,隱藏在麵具下的,顧嘉許的表情,我不得而知。
隻聽他冷冷說道:「有意思。」
話音落,客廳又陷入一片黑暗中,顧嘉許也消失不見。
高傑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卻連報警電話都撥不出去。
隻怕顧嘉許早就屏蔽了顧公館裏所有的信號。
他究竟要做什麼!
我看了看還在黑暗中摸索的高傑,現在能離開顧公館的出口一定都被顧嘉許關上了,一時半會根本出不去。
如果顧嘉許發現我不在密室裏,把火發在高傑身上......
不行我不能讓他有事!
我順著通風管道又爬回了密室。
這次我在角落裏,摸到了打火機。
借著微弱的光,我大致看清了整個密室的構造。
4
這個密室一條橫向走廊和縱向走廊,我所在的位置是橫向走廊。
在縱向走廊上,左右有兩個房間。
我壯著膽子去扭動門把手。
左邊門是鎖死的,右邊門是能打開的。
右邊房間空間很大,裏麵放了一張木質的床,床上鋪著紅色被子,在床的正上方牆上,還貼著一張大大的囍字。
如此詭異的樣子,令我不寒而栗。
顧嘉許的所有行為,已經遠遠不是一個抑鬱症患者會做的,難道他真的有精神病?
我來到床頭櫃前,上麵一封敞開的信引起我的注意。
「沒有人愛我。」
是顧嘉許的字跡。
據我所知,他父母早已離婚,且長時間在國外,無論是父母的愛還是陪伴,顧嘉許都十分缺失。
再加上他性格本就孤僻,他會下意識地拒絕所有靠近他的人,他更不會主動去親近別人。
這也是造成他抑鬱症的主要原因。
我放下信,視線聚集到櫃下抽屜裏。
我緩緩拉開抽屜,一把沾著血,泛著寒光的刀赫然出現在眼前。
「啊!」
我驚嚇向後退去。
「陳念!」
高傑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把扶住了我。
「你沒事吧,沒事吧?」
我搖搖頭,努力保持鎮靜。
「你,你怎麼進來的?」
借著打火機的光,我看到高傑滿臉都是擔心的神色,不覺心中一暖。
他是高演的弟弟,亦是我的學弟。
以前他經常會找我請教知識,是個看起來十分陽光乖巧的男孩。
「我......」
但他每次跟我說話都小心翼翼地,經常會臉紅。
高傑撓撓頭,「我找到了牆上的機關。」
原來如此。
「剛才發生了什麼,你,怎麼突然尖叫。」
我拉著高傑來到床頭櫃前。
「你看,這好像就是顧嘉許殺我養父時用的那把刀,但這麼重要的證據,應該歸警察保管,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高傑緊緊盯著那把匕首,臉色有些反常。
我用胳膊戳了戳他,「你怎麼了?」
「啊,沒事,我沒事。」
高傑迅速將抽屜關上。
「我們先出去吧,先離開這裏再說。」
我讚同地點點頭,讓他用手機把匕首拍下來之後,我們才起身準備離開密室。
「對了高傑,我打給你哥的電話,你怎麼會來?」
高傑臉有些泛紅,眼神下意識躲閃。
「電話是我接的,我太擔心你,所以......」
小男生的心思不難猜,但我沒有回答他。
我不想去麵對任何可能傷害到其他人的問題,我做不出這樣的抉擇。
這是我性格裏的缺陷,也是我學習心理學的初衷。
就在我們要離開密室時,突然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怎麼辦,我們......」
高傑下意識地擋在我身前。
我推開他,指了指通風管道。
「你先躲進那裏,顧嘉許不會傷害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顧嘉許會做什麼,隻是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先保證高傑的安全。
高傑猶豫著想拉我一起躲,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一把將他推進了通風管道。
密室門被打開,顧嘉許依然戴著那個小醜麵具,緩緩出現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