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無疾垂下眼眸，看著焦土上落下的點點白霜，“皇後一直認為大皇兄的死與我有關，做法事的時候估計也少不了咒我幾句，希望我早點死，給大皇兄償命。”

應羽心裏暗暗歎息。人們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其中的辛酸曲折，又有多少人能參透？

“皇後偏見太深。除非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是永安侯下毒害死大皇子，否則無論殿下說什麼做什麼，皇後都不會信。”

“永安侯是皇後的親哥哥，大皇兄的親舅舅，又是朝中重臣，深得父皇寵信。若不是大皇兄酒後失言，跟我說他日後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剪除永安侯，我也不會想到永安侯表麵賢德，實則狼子野心。”

“永安侯心機深沉，他既已出手，必是有萬全把握。殿下中毒之事，恐怕也與他有關。”

李無疾搖了搖頭，“永安侯是條蟄伏在陰暗處的毒蛇，隻等時機成熟時一擊即中。他若要下毒殺我，定然會下見血封喉的烈性毒藥。會用這種慢性毒藥的人，不止想要我的命，更要看到我在死前飽受折磨，隻有這樣，才能略微消解她心中的怨恨。”

應羽全身一震。

李無疾察覺自己中毒之後，沒有去追查下毒之人，而是把中毒之事隱瞞下來，連應羽他們想要暗自調查，也被他製止了。

隻怕那時他就已經猜到了下毒之人的身份。

應羽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說的是......皇後？”

李無疾沒有回答，抬頭看向天邊出現的第一縷晨光，低聲道：“法事要開始了。”

皇後不喜歡秦王殿下，這事不僅皇宮內外滿朝文武心知肚明，連茶樓裏說平話的說書先生都知道。

不過，眾人大多猜測，皇後之所以不喜歡秦王，是因為淑妃。

據說秦王的生母淑妃本是太後身邊的宮女。

太後一心想讓自己的侄女做皇後，但宰相和幾位重臣擔心如此一來有外戚幹政的隱患，極力反對。這件事僵持了許久，最後太後選擇了退讓。

後來皇上迎娶了一位五品文官的女兒，就是如今的皇後，閨名高舲。

這位高皇後端莊秀麗，品性高潔，且頗有幾分傲骨，大臣們覺得這樣的皇後做後宮之主，於皇上於朝廷，於整個國家都是大有好處的。

可惜太後不這麼想。太後心裏一直十分不甘，總覺得高皇後搶了她侄女的位子，便處處看她不順眼，存心要與她為難。

太後很清楚皇上喜歡什麼樣的女子，從剛入宮的小宮女中精心挑選了一個，用心教導了幾年。皇上每次去給太後請安，太後都特意安排這小宮女伺候。一來二去，皇上便寵幸了這小宮女。

這便是秦王的生母，後來的淑妃。

淑妃是太後依著皇上的喜好挑選和教導出來的，自然處處都讓皇上滿意。

皇上對淑妃寵愛有加，宮中甚至一度傳出皇上要另立皇後的謠言。高皇後整肅後宮，處死了兩個散布謠言的小宮女。

太後便借題發揮，讓皇上對皇後多加勸解，莫要留下“善妒”的惡名。皇後心高氣傲，免不了與皇上爭執幾句，如此一來，皇上便更加疏遠皇後。

皇後便將這筆賬記到了淑妃頭上，恨屋及烏，對秦王也十分不喜。

但太子李無饉卻對這個最小的皇弟疼愛有加。淑妃去世後，李無疾生了一場大病，險些夭折。

太子便祈求皇上，把李無疾接到了自己的宮裏親自照顧。

在封王賜府之前，李無疾一直住在太子宮裏。

八年前李無疾奉命出征討伐南楚，出發前一天太子設宴為他送行。李無疾走後第二天太子就病倒了，一病不起，藥石無效，隻撐了半個月。

李無疾收到太子病重的消息日夜兼程往回趕，卻依然沒能見到李無饉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