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查人的重任很快被江博淵交給了他的家庭教師，葉朗先生。葉朗是江夫人，也就是江博淵奶奶親自挑選的人，她原意是特聘他來給江博淵超前進行學識教育，不過後來的實際操作裏，葉朗更像江博淵的助理。

江博淵也不是第一次讓葉朗幫他查東西，但這一回江博淵讓他查的內容方向，不禁讓他覺得自己這個做老師的還是應該問個清楚。

“球球，為什麼要查她的生育史？”葉朗微微蹙眉。

江博淵本來在搭積木，聽見葉朗問話就轉過頭，滿眼迷茫的看著自己的老師，“什麼是生育史？”

葉朗抱歉一笑，“就是她有沒有過孩子。”

“因為......”江博淵欲言又止。

昨天在攝影棚裏，他跟爸爸提過那個不負責任的大姐姐之後，爸爸也找人問過了她的情況，好像很關心她的樣子。除了奶奶，爸爸可沒這麼關心過別的女人。這一點點特別，讓江博淵產生了些聯想。

可是要解釋這些費口舌了，江博淵的小腦袋瓜感覺有點信息超載，於是他最終決定快刀斬亂麻的回複老師：“就是想知道。”

葉朗：......這跟沒解釋一樣。

又過了半日，葉朗拿到了調查結果，如實告訴了江博淵。

江博淵當即黯然，小小的眉眼全都染上了失望之色。

見他如此，饒是再神經大條的人都能猜到他早前調查黎夢蔚的目的。不過葉朗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置信，“球球以為這人是你的媽媽？”

江博淵想說“嗯”，話到嘴邊又沒說出來。

以為有什麼用，她才不是他的媽媽。

那......爸爸對她挺好的，是希望讓她來當他的後媽嗎？

江博淵用小手托住下巴，很懊惱的想象起自己跟黎夢蔚相處的情景，越想，眉頭就擰得越緊。到後來，葉朗怎麼安慰都不管用。

這天傍晚，葉朗準備離開江家，正巧碰見江振衍回來，就把這事一五一十跟他說了。

江振衍聽笑了，徑直上樓找到兒子，一把將他抱起，隨後就瞅見他擰成了死結的眉頭。

“誰得罪我兒子了？”

“沒有。”江博淵搖了搖頭，虛晃了一下午的目光終於有了焦點，“爸爸，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姐姐？”

是不是喜歡她，是不是還愛她。

答案清晰而肯定。

“我兒子很聰明啊，這都看出來了。”江振衍笑起來時露出一排整齊潔淨的白牙，讓他整個人都顯得陽光溫潤起來，大不如平常對外時的冷傲孤清。

江博淵卻是最沒有心思欣賞他爸盛世美顏的人了，他抬起稚嫩的胳膊，犯愁的撓了撓頭，“可是我不會......”

盡管孩子的話隻說了一截，可江振衍還是準確無誤的接收到了他的訊息，“她是跟別的小姐姐不太一樣，沒有巴巴的要對你好，也沒有巴巴的對我好......”

這話把江振衍自己給說笑了，留下江博淵還一頭霧水的望著他爸。

“不過你放心，如果爸爸把她追到手了，以後她會對球球很好的。”江振衍貼了貼兒子苦大仇深的小臉蛋，“現在的問題就是，你同不同意爸爸追她？”

大人的世界太複雜了，江博淵不想替他爸拿主意。

“爸爸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那我追追看吧。”江振衍說完又笑了。

追女孩子不是他拿手的，而且他估摸著自從和黎夢蔚重逢後的幾次過招，非但沒有起到好的作用，還有極大可能是把她給得罪了。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他從以前起就喜歡捉弄她，剛談戀愛那會兒就總是調戲又調戲，哪怕現在過了好幾年，他見到她還是總想像逗弄小貓咪似的，惹得她炸毛。

江振衍陷入了帶甜味的回憶裏，他懷裏的江博淵則像看陌生人似的看著今天笑容特別多的爸爸。

那個小姐姐不得了啊，像是給爸爸灌了迷魂湯！

江博淵是個《西遊記》迷，耳濡目染的，他可沒少知道妖精們是怎麼迷惑唐長老的。

“爸爸！”

江博淵陡然喊了一聲，打斷了江振衍的出神。

“怎麼了？”江振衍拍拍兒子的小屁股，抱他下樓吃飯。

江博淵堅持要從江振衍懷裏出來，選擇自己走。父子倆牽手往樓下去時，江博淵就一直在整理措辭，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記大招。

“爸爸，我想自己挑後媽。”

江振衍愣了一秒後反應過來，“說說，怎麼挑？”

“爸爸想追就去追，但是她想當我的媽媽，得先通過我的考驗！”

換了別人，大概不會在意來自一個小鬼頭的考驗，但江振衍不會小看麵前這個孩子，他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又囑咐道，“我同意了。不過，不要太欺負人。”

他欺負她就算了，現在還加上一個江博淵，她扛得住嗎？

——

江家父子秘密達成的協議暫時還沒影響到黎夢蔚的生活，拿著上回輕鬆得到的款項，她先給家裏添了一大堆零食，又把空蕩蕩的大房子打掃了一遍，也不急著找新單，反倒是給回了老家的父母親捎個電話表示問候。

然而負責接電話的爸爸說了不到兩句話就把電話丟給黎媽媽，而黎媽媽好像也沒什麼話要跟女兒絮叨。

這讓黎夢蔚感覺到很失落！

回想起四年前她得知江振衍有了個私生子後，哭啼啼的回家，爸媽還千方百計的安慰她，希望她早日走出失戀陰影，還說以後再看到江振衍就打斷他的腿。

如今江振衍大魔王又糾纏上她了，她卻要孤軍奮戰！

“媽，我前幾天碰見江振衍和他兒子了。”黎夢蔚跟親媽抖了實話。

原以為聽到江振衍這個名字，親媽會多問候兩句，卻沒想到黎媽媽輕描淡寫的勸了句“就當是路人，別理他”，然後就要急匆匆掛電話。

“媽！你和我爸最近到底在老家幹嘛！什麼時候回來！家裏都沒人氣了！”黎夢蔚氣得捶沙發。

“忙著賺錢！”

賺錢？

前年黎爸爸投資了一個大項目，結果虧了，把自己近十年打下來的公司都賠了進去。伺此後，煙酒都戒了，車也從80萬的換成了8萬的，連帶著黎媽媽一起都消沉了好一段日子。

不過，這一年多以來不是在爺爺的正確帶領下，已經漸漸走上了壯大家族百貨生意的正確路子嗎？怎麼還沒從錢眼裏爬出來？

錢能比你親生女兒重要嗎？

黎夢蔚還沒問出口，電話就被掛斷了。她真想哭啊，總有一種雖然長大成人了卻被父母拋棄的虛空感。

就在這個悲傷的時刻，手機響了。

黎夢蔚本能的認為是媽媽良心發現來道歉，卻見到屏幕上赫然顯示一串陌生號碼。